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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刀之恩(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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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挡刀之恩(苦肉计) 水面下赫然蹦出几位蒙面黑衣人,密麻的莲林里行出几艘小舟,每艘上蹲有三人,各个手持大刀,眼神冷漠狠戾。 “快保护殿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局势瞬间失控。 黑衣人配有武器且有头领指导,先上的几人宰杀随从,后来的几人只攻孙元仞。 众人身后的太子不再光风霁月的赏花,躲在孔钱身后大吼道:“船夫呢?开船回去,回岸!” 船身在打斗中动作,一黑衣人突地站立不动,睨了狼狈逃窜大喊大叫的孙元仞,眼眸蔑视的收回视线,双手握刀猛地向下一灌,木制的船底便被开了一处极大的口子。 未调查出来这位太子殿下水性极好,今日就看他是淹死还是被乱刀砍死了。 孙元仞混乱中被挤到船边,对着额心的一刀破风般的刺过来,孙元仞脑中停止思考,僵尸般愣在原地。 面前突地出现一黑木方桌,孙元仞哆嗦的望去,是发丝微乱但还算镇定的李僖举着小桌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殿下退后。”声音紧促的青年将桌子向旁一撤,蒙面人身形不稳的抽了一下。 瞅准当下时机,孙元仞踏到李僖身后,双手紧捏着面前人宽松的衣袍。 “呵。” 蒙面人似是哼了声,没阻止孙元仞的逃避,左右多个人要杀,几秒钟的事。 下一秒,蒙面人再次举刀刺去,李僖照例格挡,岂料那人倏地收了刀,一脚踢向那木头,木桌撞向青年胸膛,痛感袭来。 蒙面人没停,极快的举刀刺去,青袍的男子避之不及,左下肋骨瞬间溢出鲜血,浑身轻颤的一滞。 居高临下的不屑眼光同受伤的人对视,蒙面人右脚再次抬起,稳准狠的将人踹向一旁,蛮大的力道撞上船沿还未停歇,横栏被撞烂,廋削淡雅的青年噗通一声掉入湖中。 “李僖!” 孙元仞惊喊一声,蒙面人已直逼而来,连跑向一旁寻求庇护了。 岸上侍从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赶来,孙元仞执着那名良媛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勉强撑到了援助到来。 还记挂着湖里救过自己一命的李僖,孙元仞急忙令人接连凫水,寻找溺水的人。 “殿下,此处难保没有危险,还请您及早回行宫。” 他们此行所带的兵士大多护卫在行宫,加上津渡太守派来的人,保一个太子该是没多大问题。 孙元仞何尝不知回去最是安全,可看着人入人出的湖面,始终不见那人影子。 这么久了,又是湖底封闭缺氧环境,一个受伤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多大呢? 到底是心怀不忍还有期待,孙元仞迟疑了下,商量道:“本宫再等一刻钟。” 脖颈受伤的孔钱草草包扎过,闻言亦没再多劝。 孙元仞失望的迈开脚步,还未走远,那处便传来一道惊呼声,“找到了!捞上来了!郎中快来……” 昏迷三日清醒的第五日,孙元仞来探望。 李僖胸前裹着布条,里衣松垮穿着,披着外袍躺在床上,手握本简,视线有些飘忽。 孙元仞跨步进来,平易近人打趣道:“远今甚是爱阿,受了伤还不肯歇息,是不想好了?” 李僖刹那又惊又喜,急忙掀开被褥行礼,不料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面上吃痛的不得不缩回去。 白袍洁净的太子上前几步,折扇摁上还在挣扎的人的肩胛,半命令半轻缓道:“老实躺着,本宫特赦你坐着回话。” “是。” 缓过那阵剧痛,李僖倚在床沿艰难拱手道:“殿下见谅,奴衣衫不整,扰您尊目了。” 他如此讲究尊卑礼数,倒叫孙元仞这个受益者更加愧疚。 当时危机,他自己都以为凶多吉少必定见血被刺,哪料平时看着温吞不起眼的李僖竟勇敢的忠心护主,不惜丢了自己性命。 “无事,伤者为大。” 于室内长凳落座,孙元仞指尖敲击膝盖,试探道:“远今被贬内官监,是本宫一手促导,身兼两职且隐私被揭,李僖,你可对本宫怨恨?” 怨恨自是无的,李僖心里会判别,造成那样结果的,并非孙元仞。 听得此番近乎平辈之间的言语,李僖陷入片刻沉思,启唇平缓道:“回殿下,奴不怨。奴虽愚钝,但也知晓,若非您,那日殿前被揭,李僖早是一具枯骨,经历过生死才想明白,捡回一条命便是最好。” 李僖感激的看过来,眼眸因为激动示忠微微发亮。 <

> 孙元仞有些迟钝的移开对视,直言今日来此的正事,“李僖,过去便是过往,你我不再提及。那日玉湖,本宫念着你的挡刀之恩,你说一个愿望,本宫满足你。” 太子一诺不可谓轻,金银女色,孙元仞对自己的身份很有信心。 李僖没有过多激动,谨慎本分道:“殿下,为您挡刀为您献出生命,是奴职责所在。” 李僖此言不作伪,孙元仞一人之下,将来还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若死在了此次南巡,他们这些随行的人绝对难辞其咎。 回去也是丢命,不若用这条命赌一把。 孙元仞面露动容,又看不得他谨小慎微的保全样子,吐槽道:“害,惧什么,本宫既敢允你,便真给你。” 李僖无言摇头,一副真的不缺什么就是护主的忠心模样。 孙元仞心里微叹,犹记得那时李僖上榜头名,得父皇亲自招见,一番从容应对下来惹得父皇赞叹点头连连。 那时的状元郎长的俊,微瘦,身量欣长竣拔,一双眼睛很浅,看谁都是和善淡然的模样,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不过现在宽袍盖身的男子也无太大变化,除了身份的变化,孙元仞感觉此人从来都没变。 心里感慨时事弄人,孙元仞打定心思补偿李僖,斩钉截铁道:“李僖你放心,此次恩情本宫记下了,等不日回京,本宫定准你工部原职。” “…是。” …… 根据郎中建议,待李僖修整半月后同孙元仞一齐返回平京,岂料开船前夕,衡阳太守派人传话,说要围堵一伙贼人,现已到了瓮中捉鳖的时候。 孙元仞一想曲太守等人有十足把握,若去只对自己有利,最后功名肯定也会加到她头上。 脸上的打算很隐秘,孙元仞出去一趟便改变了想法,有些愧疚的对李僖言:“津渡还有事我走不脱,这样,李僖,你带着苏良娣等人先回京,本宫令牌给你,路程上可直接示人。” 放任旁的男子同后院妇人一路航行,不说他没那个条件,就说数百侍卫随从,太子当真放得心? 还是说就像拿良媛挡刀一样,一个女子而已,多个名分而已,他从不在意。 做奴才的就算承了主子恩情,又哪敢质疑拒绝。 李僖诚惶诚恐的接过来,宛若受了多大重视,坚定道:“殿下放心,奴一定护送良娣安全归于东宫。” 孙元仞点头,走到门口的脚步又绕回来,“还有你,伤口好好养,每到一个渡口便去找郎中来,别不让人省心。” 被说的男子没有不好意思,面容透彻心思简单,略微害羞的点头笑笑。 被人搀扶到单独的舱室,李僖面上的表情才淡下去。 肋下时有疼痛传来,不过坐了片刻,李僖便处于忍痛了,想起孙元仞的承诺,李僖心里泛有丝丝值得。 能官复原职最好,不能也无甚,左右太子能将他从内官监捞出来,就算是工部一个最末的职位,李僖也有办法向上爬。 怎么着,也比内官监的一个奴才来的好听。 届时,他就能去常府表露心迹,安阳侯可能不会同意,常阆可能会将他打出去,他的态度一定要诚恳,说话也要反复斟酌,他们是常悦的父兄,他要尊敬躬亲…… 在水上漂泊了半月之久,明日就要停到平京码头,李僖却在前一晚发起了热。 没告知任何人,李僖下令全力赶路。 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火热的棉花,鼓囊囊的,堵得人脑袋发晕,偏又睡得不安稳,精神处于时醒时睡的飘忽阶段。 李僖迷蒙间像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那两道声音又有些远,好长时间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行宫传了信,说把人先送去医馆,等好了点再送去宫里。” 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些尖细,疑惑道:“不是说养好了伤接到东宫,再由殿下替里头那位安排工部职位?是殿下的意思!” 那人就点了点头,低声道:“行了,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上了岸后老实去办殿下交待的事。” 那日挡刀之后殿下明显热络的态度他们都知道,谁料不过半月竟改了主意,被通知的那人有些唏嘘,前朝□□可不是能相提并论的,里头受伤的那位可要失望了。 外头的两人又聊了些旁的事,许是看他闭眼昏睡,竟谁也没压着声音。 其后的话李僖不再听,躺着的人静静张开清明的双眼,因着生病缘故,那双眼睛微微泛红,又像常年无人问津的河面一样平静幽深。 李僖很旁观者的想,心里的预感没错,孙元仞此人当真靠不住。 <

> 在医馆服了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李僖打发明显心不在此的几人回去在入夜时分翻出了小院不是很高的土墙。 凭借太子令牌入了宫,李僖沿着小道向河边直房走去,深色衣衫的男子走得较快,时不时停下来顺下呼吸,右手抬起捂着还未好全的伤口。 行至朱红的宫墙外围,面前走来一端着黝黑漆盘的太监,那人走路惯常的低头勾肩,泯于众人的长相碌碌无奇。 侧肩而过间,李僖叫住那人,“这位公公。” 那人止步,微微侧身不言,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请问是在司礼监做事吗?” 贝永奉颔首,姿态不变的问:“是,您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李僖是想拜托他一件事,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还未到司礼监便有些勉强,手上也沾了伤口溢出的血。 “您此下可当闲?我想请您帮个忙,想请您替荆顺秉笔传个话,请他去内官监一趟。” 贝永奉看了眼漆盘上的折子,心里过了一遍时辰才答应下来,“有闲,可以。” 李僖微微松了口气,半弯身告谢道:“有劳公公了,您请。” 贝永奉同样以礼回之,沿着先前路线提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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