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买家

岑芜总是会想起过去，像喉咙痒时的咳嗽，不致命却无法控制。那时候她还是林夏……

寂静的长夜，泥胚的房子周边传来阵阵蝉鸣，林夏正坐在头顶满是蛛网的灶房添柴，一缕缕黑烟顺着瓦房探入满是星星的天空，消失不见。

林夏今年13岁，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色略微蜡黄，身材矮小不过一米六出头，手因为常年做粗活而有裂口。

她将脸撑在手上，双眼没有焦距，似乎是在发呆，实则小脑正不停的转着，思考怎么能跑出这困了她两年的大山。

黄家村里盘根错节，山路弯了一道又一道，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与世隔绝一般。村民淳朴，邻里和善，在外看来每个人都是十足敦厚的好人，但背地里一户户人家却干着买卖人口的勾当。当然，多数是买家。村里满是年纪大的老光棍，少见女性，即使见了，大部分走在路上都不会理人，低头干着属于自己的活。

林夏想着平时见到的村民们，内心升起一股鄙夷，她想:“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呸”。但又感觉到悲凉，她已经3年没有接触过外界了，想念朋友，想念母亲，想念外面清新的空气。黄家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长长的泥泞小路通向公路，但那条小路周围全是农田，白天有人劳作，晚上有猎狗站岗，还有一个守村人住在村口，离开简直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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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当时来的时候，小脸圆润，皮肤白皙，眼睛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当时醒的时候，身上穿着几日前曼谷游玩的衣服，手脚都被捆绑着，嘴里塞了一块破布，身体也没有一点力气。当时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全是一群满身是泥土的男人和年过四十的大婶。男人看他的神眼十分冒犯，而女人们看着她都是带着一股欣喜和惆怅。

他们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问坐在林夏旁边的人多少钱，什么时候开始啊。那个穿着长褂的老人猛吸一口烟扔到地上，拍了拍衣服站起来。

“安静!”一声沉稳的声音响起，林夏不用看就知道是旁边的男人发出的声音。

“这个女娃子今年10岁，是个初中生，年纪小，成绩一等一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至少——”老人拉长了声音，看了一圈周围，伸出3根手指，手绕了半圈让众人看见。

“这么贵啊，上次那个大学生才两万呢”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尖嘴猴腮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人发出不满。

“是啊!”

“就是啊这个不如上次那个呢，就是年纪小了点。”

“黄老板，你这可做的不厚道啊，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但也没有影响到这个被称为黄老板的人。

他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回答说:“大家一个个讲。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没有必要从中捞油水不是？这个女娃子年纪小好调教，模样还好，脑瓜子还好使，听说还拿到了什么国家竞赛一等奖呢。咳咳。那可是国家发的奖啊。这小女子还是个嫩的呢!”

旁边有个大娘接到:“对啊，石生家那个女大学生模样没有这个水灵，来的时候都20了，还听说是个什么野鸡大学的，不是清华啊北大啊，这个女娃子值这个价嘞，你们要老婆不要，诚心的麻溜点，好媳妇呐不等人呦！”

一旁的男人们听到了顿时炸开了，他们大部分人已经30岁了，村里姑娘少娶不到老婆，自己穷也走不出去，就指望着孙婆子和黄老板呢。

“我出二万!”开始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立马叫到。

“二万一~”价格逐渐在攀升。

“三万!”

哗～人群炸开了，三万块钱要大家攒个十几年的，能出的起的绝对要有本事。但叫买这个是村里的贫困户黄老根，模样倒是清秀，但家徒四壁，乡亲们顿时变了眼色，有点鄙夷他藏这么好，感情防着大家一样。

价格升的很快，黄老板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起来了，露出银色泛黄的镶牙，对这孙婆子使了个眼色。

“嗨有没有加价的啦。小姑娘嫩的很~”孙婆子用刺耳的声音努力叫卖着，过度上扬的嘴角显示出她即将收获一笔大钱的喜悦，配上她尖嘴猴腮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林夏低着头思考着，她十分了解自己的优势，但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仅有头部和眼睛可以活动。她长得漂亮，基本上会以比较高的价格被卖出。如果被高价卖出，卖家必然是当地有权有势或者比较富裕的人家，逃跑的过程会更加困难。目前她只能祈祷，然后走一步算一步。

很多人还在犹豫着，10岁真是个不大不小的年纪，会给他们添许多麻烦。在他们这，年纪越小或者超过15岁的一般能卖出比较高的价格，年纪小的好控制，年纪大点的好生养，林夏这个年纪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会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他们又自信的一致，没有人可以跑出黄家村，这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子可以改善他们后代的基因。众人现在都在思索着养她几年划不划算，一时之间气氛竟沉默了起来。

大部分左顾右盼，看着谁会出价。突然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黄有才家出三万五万。”众人都向声音发出的源头看去，其实他们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刘翠霞，村里有名的泼妇。

她喊完价后没有人再喊了。林夏的心沉了下来，没人敢抬一个女人的价，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她用鼻子艰难的吸气，试图冷静下来。

孙婆子看见刘翠霞，脸上笑容淡了一点，但不过须臾又扬起一个大笑脸走向了她，“刘婶子，这丫头年纪太小了，价格也贵，你看看要不要再等等。这配你家有才不中啊~”。

膀大腰粗的妇人看向孙婆子，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孙婶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才，小时候看见报纸上的明星就一直念念不忘。以后的哪能保证有这个漂亮不是。”

林夏听着他们的对话，估摸这个叫黄有才的男人大概是一个三十岁的“好色”之徒，这个女人也十分强势，甚至在村里还有一定威严。

孙婆子听完沉默了一瞬，转身环视一周对众人说道“你们也听见了，有才想要这个女牙子。但是村里单身汉这么多，也得紧着你们。你们当中要是有出超过5万的，那我再给刘婶子相看下一个，如果没有，就叫有才来接人吧。”

话一传开，顿时叽叽喳喳的。但没过一瞬这声音就消失了，有个黝黑的男人站了出来“孙大娘，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你还是先紧着刘婶子吧，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

“是啊！有才哥太难了，大家可怜可怜他吧！”说话的是黄有才的好兄弟黄成龙。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林夏低下来头，暗自庆幸着。她已经大致看清情形，一个强势、亡夫或者她有一定威望、家里条件一般但独自拉扯一个儿子长大成型，她的儿子大概已经2、8，家里人缘在村里算好，理应不是拥有变态嗜好的人家。林夏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