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续弦
老妪闻言,将目光转向了宋时妤,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用你们费心,看你们那手艺也不怎么样。现在我屋里有时妤,针线活儿做得好,又能干,这个荷包就交给她吧。”说完,她指了指宋时妤,宋时妤低声答应了,心中却不禁有些忐忑。她知道,这个任务虽然看似简单,实则却暗藏玄机,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大小姐瞥了宋时妤一眼,突然笑道:“这个小丫头挺眼生的。您屋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齐整的丫头?”她起身走到宋时妤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笑道,“肯定没见过。这模样儿,但凡来我面前一次,我肯定忘不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仿佛对宋时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妪在一旁解释道:“这孩子老实,虽然在我屋里当差,但一向不喜欢到处闲逛。平时传个话什么的,也不常去。”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宋时妤的赞赏与疼惜,显然对这个丫头十分满意。
周大小姐也看出老妪对宋时妤的喜爱,抿着嘴笑了。她轻声对宋时妤说:“那就多拜托你了。”宋时妤低着头轻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坚定与沉稳,让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二太太胡氏在一旁笑着说道:“倒是挺本分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与肯定,仿佛也在为宋时妤的沉稳与懂事而感到高兴。
然而,到了晚上,宋时妤却遇到了难题。她不知道荷包上应该绣什么花样,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她提着灯笼,穿过淮南王府那金碧辉煌的走廊,来到了淮南王夫人的院子。此时夜色已深,但王府里却灯火通明,无数花灯在夜色中点亮,照得跟白天一样亮堂。
丫鬟们进进出出,忙碌而有序。看见宋时妤进门,淮南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便笑着迎了上来,拉着她进了屋。宋时妤谢过了这个丫鬟,挑帘子进了淮南王夫人的正房。只见房里金玉交相辉映,奢华得令人咋舌,但又不失百年世家的底蕴,一点儿也不显得粗俗土气。
她低着头走进去,见天色已晚,淮南王并不在屋内,只有淮南王夫人和周大小姐坐在那里聊天。淮南王夫人看见宋时妤进来,便笑着问她有什么事。宋时妤说明了来意,淮南王夫人缓缓点了点头说:“你谨慎是对的。千万不能在荷包上出笑话。”她的声音温和而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随后,她扬声叫人拿来图样交给宋时妤。宋时妤仔细看着图样,只见上面的花样都挺简单而不轻浮,没有并蒂莲之类的繁复图案,倒是卷云纹挺多,显得既雅致又大方。她牢牢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后便开始动手绣制。
周大小姐坐在旁边,看见宋时妤接了图样,便侧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后头拿东西。然后对宋时妤笑道:“今天老妪提起你,我才想起来曾经见过你做的针线。最近老妪身上的衣裳多是你做的吧?”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与赞赏,仿佛对宋时妤的手艺十分感兴趣。
宋时妤露出几分诧异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自己的手艺竟然能引起周大小姐的注意。只见周大小姐对淮南王夫人笑道:“虽然看起来跟董香做的没什么差别,但这个丫头的针线配色更鲜亮,老妪身上的针脚更细密,衣裳帕子上的针线多了几分鲜活,少了几分匠气。”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宋时妤的肯定与赞赏。
淮南王夫人闻言,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倒是挺留心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与骄傲,仿佛也在为府中能有这样一位能干又细心的丫头而感到高兴。
周大小姐笑着说道:“我琴棋画都不行,针线上要是再不好,还有什么长处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但又不失乐观与豁达。她身后的丫鬟回来了,笑嘻嘻地把一个鼓鼓的荷包塞给宋时妤。
宋时妤觉得荷包沉甸甸的,不敢看也不敢要,急忙推辞。她知道,这荷包里装的肯定是赏钱或者什么贵重物品,但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接受额外的赏赐。然而,周大小姐却笑着对她说:“以后你在老妪屋里,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以前你也不怎么来母亲面前,现在母亲见你服侍老妪这么用心,所以赏你的。别推辞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与坚持,让宋时妤无法再拒绝。
看着宋时妤收下荷包,周大小姐轻声叹了口气说:“到底是老妪会调理人。这小丫头才多大啊,长得又漂亮,要是换了别人的院子,难免会心高气傲多了几分轻浮。可是你看她进退得当,荣辱不惊的,真是个极稳妥的孩子。”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宋时妤的赞赏与肯定,仿佛也在为老妪能培养出这样一位优秀的丫头而感到高兴。
淮南王夫人闻言,也点了点头说:“要是不稳妥,她这年纪也难进老妪的屋啊。就算针线好,可府里针线好的人还少吗?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可见老妪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与赞许,仿佛也在为府中能有这样一位慧眼识珠的老妪而感到庆幸。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周大小姐突然不说话了,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与不安。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说道:“你别担心你的婚事。虽然岳王府的婚事给了你二妹,但你父亲未必不疼你。”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安慰与鼓励,仿佛在为周大小姐打消心中的顾虑。
然而,周大小姐却忍不住把头抵在淮南王夫人的手背上轻声说道:“在您面前,我不敢说假话。可是我才是长姐啊,父亲却越过了我,把岳王府的婚事给了二妹。难道在父亲心里,二妹比我强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与委屈,仿佛在为自己的不公待遇而感到难过。
她抬起头来,那张不过十五六岁的娇艳脸庞上露出几分慌张和委屈的红眼眶轻声说道:“我自认为做长姐从来没让父亲和母亲失望过,可是为什么父亲总是更偏爱二妹呢?如果二妹是母亲亲生的,我当然不敢跟她比。可我们都是庶出啊……难道是因为我生母已经去世了,而二妹的生母却时常陪在父亲身边的原因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与疑惑,仿佛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迷茫。
淮南王夫人听着周大小姐的哭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她只生了两个嫡子,没有嫡女。因为周大小姐虽然是庶女,但生母早逝,所以养在她身边,她待她就像亲女儿一样。看见周大小姐那苦楚的面容,她的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她伸出手臂轻轻地拍着周大小姐的肩膀轻声说道:“你想多了。你想想看,平日里你父亲虽然对你们姐妹都淡淡的,但对你和对二丫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岳王府这门婚事……说得好听是婚事,但就算你父亲选中了你,我也不乐意让你嫁过去。”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周大小姐的疼爱与关怀,仿佛在为她的未来而担忧。
周大小姐仰头露出几分费解和茫然又可怜的神情,仿佛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无奈。淮南王夫人见状,便继续解释道:“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疼。”
于是,这桩婚事,在春日里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伴随着微风轻拂过淮南王府的雕梁画栋,就这么悄然定下来了。府中上下,无论是仆从还是主子,都似乎能感受到这份决定背后所承载的复杂情感与未来变局。
“二妹啊……”周大小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一树正盛的桃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为那年幼而即将踏入未知命运的妹妹担忧起来。她的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虽然她对妹妹能嫁给岳王做续弦心中难免有些酸涩——毕竟,女孩子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些“我为什么不如她”的比较心理在作祟。但这份小心思,在家族利益与妹妹未来的幸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周大小姐的思绪如同窗外纷飞的桃花瓣,既美丽又带着几分哀愁。她转身,对着正坐在椅上的淮南王夫人,那双聪慧的眼眸里满是忧虑:“以后二妹可怎么过日子啊?岳王府的条件艰苦,她……她能适应得了吗?”
淮南王夫人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周大小姐心头的阴霾。她轻抚着手中精致的茶杯,缓缓说道:“别担心,有父亲在,再加上现在三叔要和宋王府联姻,咱们淮南王府在京城的地位更加稳固。只要妹妹安分守己,岳王定会保住她正妃的颜面。”然而,这些话,淮南王夫人并未敢对庶出的周二小姐直接说,毕竟淮南王因妾室之事正心绪不宁,府中气氛微妙。
周大小姐听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过一抹释然。见状,淮南王夫人便笑着让她回去休息了。周大小姐的身影渐行渐远,那苗条的身姿与秀美的面容,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待周大小姐离开后,屋内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嬷嬷终于开口,她的面容恭敬,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这姑娘,心思细腻,不简单啊。”她深知周大小姐此行既是为了讨好淮南王夫人,也是出于对妹妹婚事的关心,这份心机与情感,让她不禁感叹。
淮南王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已育有两子,长子更是被封为世子,地位稳固,因此对于妾室与庶女的情绪,她并不十分在意。“那个孩子,也确实可怜,早年丧母,若不聪明些,如何在这淮南王府中立足?如今她的婚事既定,咱们自当尽力,为她寻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她这两年孝顺我的回报吧。”说完,她扶起嬷嬷,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渐渐暗淡的天色,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淮南王爷或许已去了别的院子,咱们也先安顿下来吧。”
夜色渐浓,淮南王府内灯火阑珊,各处院落或明或暗,映照出府中的复杂情感。罗氏因触怒淮南王而失宠,如今王爷连她的院子都不愿踏入,而府中其他姬妾,又不知是谁正得宠。这一切,淮南王夫人看在眼里,心中却波澜不惊。她深知,只要她与淮南王感情稳固,又有两个嫡子傍身,无论府中如何风云变幻,她的地位都无可动摇。
“夫人总是这么心善。”嬷嬷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敬佩。
“就当是为孩子们积福吧。”淮南王夫人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目光柔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且,淮南王爷对孩子们也很好。”她早已没有了争宠的心思,只愿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家族繁荣昌盛。
提到周二小姐,淮南王夫人的眼神变得冷冽。罗氏虽将女儿许给了岳王,但在那庄严的婚礼上,能与淮南王并肩而坐、接受未来岳王妃行礼的人,只能是她,而非罗氏。周二小姐即便日后成为尊贵的岳王妃,她的生母也仍需向她行礼,且是一生一世。周二小姐没有同胞兄弟,罗氏费尽心机多年,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难道真以为嫁入岳王府便能高枕无忧?没有娘家的支持,女子在夫家的日子,又岂会好过?更何况,周二小姐竟还敢忤逆老太太,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二小姐的事情,夫人就别掺和了。现在大家都忙着三爷的婚事,谁顾得上她啊!”嬷嬷是淮南王夫人的心腹,见她微微点头,便低声劝道,“只要三爷的婚事办得圆满,让老太太、淮南王爷和郡主都满意,就算有十个罗氏,咱们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