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阉人

杨和的军队虽然遭受了重创，粮草辎重几乎全部损失，但幸运的是，部队的伤亡并不惨重。

他回到天启后，光着膀子，命令部属把自己捆上，上朝向乾王萧永请罪。

乾王欣赏他的勇猛，不忍将他斩首，只是罚没了他的家财，并将他降为普通士兵。

然而，这场战败在乾国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大臣纷纷上，呼吁朝廷暂停征战，休养生息。乾王萧永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不得不紧急召集一场大型军事廷议，商讨未来的行动计划。李也受邀参加了这次重要廷议。

他连夜赶回天启，首先前往程纪的廷尉府进行报到。程纪告诉他，下午就要召开紧急的廷议。于是，两人便一同乘车前往王宫

在路上，李注意到程纪紧锁着眉头，于是笑着问道：“大人，这乾国上下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您感到烦心吗？”

程纪虽然平时高傲，但他深知李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当年的《谏逐客令》就是出自他的主意。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大王对宦官苏傲越来越宠信，常常在我在场的情况下听他的话。虽然我听不清苏傲在说什么，但从大王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他那些话都是对我不利的。我猜测是苏傲在诋毁陷害我，而大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了。”

李听后感到有些奇怪，因为程纪一直反对朝臣之间称兄道弟，但现在他却用这种俗套的方式来求自己。不过李为人豁达，并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他问道：“听说这苏傲是凉国王族的远支，大人以前是否得罪过他呢？”

程纪回答道：“老弟，我为人谨慎，对所有人都非常敬重，包括苏傲这些阉人也不例外。我从未得罪过他。”

李差点笑出声，心想程纪口口声声称别人为阉人，还自诩敬重，实在有些矛盾。

不过他也同样不喜欢那些宦官。于是他说道：“依我看，这苏傲就是在嫉妒贤能。听说他精通律令，一个宦官研究这些干什么？无非是想讨好大王，谋求宠信罢了。”

程纪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李继续说道：“由此可见，这苏傲野心勃勃。他想要往上爬，就必须扳倒廷尉你这座大山，否则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因此我推测，他现在只是在挑剔你起草的法令中的错误，以后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程纪听后汗流浃背，急切地说道：“贤弟分析得透彻！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该如何应对？”

李沉思片刻，计上心来：“要对付苏傲，只能公开较量。程大人不妨在朝堂或众人面前羞辱他一次，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来，以后他在大王面前说你的坏话也就没人信了，大王只会认为他是在报复你。”

程纪听后大喜，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抵达王宫时，恰巧遇见乾王萧永正欲前往上林苑。鉴于廷议的机密性，乾王临时决定改在上林苑举行。程纪与李自然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苏傲趁机爬上了乾王的辇车。李眼疾手快，用胳膊肘轻轻撞了程纪一下。

程纪立刻心领神会，他敏捷地跳下车，大步走到辇车前方，高声奏道：“陛下且慢，臣有奏章。臣闻与天子共乘六尺之舆者，必为天下英豪。然而我大乾虽渴求贤才，却也不必让一介阉人陪乘，以免有损陛下龙威！”

乾王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他向苏傲示意让其下车。苏傲无奈，只得含泪爬下辇车。自此之后，他对程纪的怨恨深入骨髓。

众人抵达上林苑后，迅速在一座装饰肃穆的大厅内集合。

大厅正面的墙上高悬一块巨大的木雕“寿”字，寓意深远，四周环绕着宁静的湖水，这正是太后举办寿诞大典的圣地。

参加此次廷议的有青阳子、程纪、徐雷、袁青、丁韶和李等朝廷重臣，他们围坐在一起，神情凝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伐凉战败的阴霾仍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乾王萧永面色阴沉，他简短地示意青阳子主持廷议。

青阳子站起身，沉声道：“连续两次伐凉失利，足以证明凉军实力不可小觑。依臣之见，我们应当暂缓对凉国的攻势，静观其变。同时，大乾国内亦需加强戒备，从砀国和朝国寻找突破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老将徐雷闻言，缓缓挺直了脊背，他叹了口气道：“凉军虽勇猛，但若正面交锋，我乾军未必会落于下风。然而，凉国有一位名为陆生的将领，此人用兵如神，令我军屡遭挫败。若不解决此人，我军恐将难以取得进展。即便我们转而攻打砀国或朝国，也会因后顾之忧而无法全力以赴。先王曾三次围攻封丘而未能得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乾王萧永闻言，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哦？难道连威震四方的老将军徐雷，也对陆生心生忌惮？”

徐雷闻言，眉头微皱，随即轻叹一声道：“回陛下，这不是惧怕，而是对陆生用兵之道的敬重。他布局如神，无懈可击，要想取胜，确非易事。”他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落寞，“臣征伐无数，历经四十余载，却未曾遇过如此高明的对手。”

这时，青阳子接过话茬，沉稳地道：“兵法有云：‘一计不二用。’其意在告诫我们，相同的计策不宜重复使用，以免被对手识破。然而，陆生却反其道而行之，运用‘一计二用’之策，让对手在疏于防范之时陷入困境。此等用兵手法，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言一出，大厅中顿时陷入了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能够提出有效的应对策略。

沉默持续了许久，终于被程纪打破：“大王，陆生是凉国的坚实屏障，若能除之，凉国必将陷入混乱。既然在战场上无法正面取胜，我们不妨采用其他手段：美人计、高官厚禄、金银财宝，甚至下毒、刺杀，总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奇怪的是，程纪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李。李顿感浑身不自在，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得发痒。

他正要开口，却被青阳子抢先一步：“此计虽可行，但终究是下策。陆生乃当世奇才，品行高洁。金钱美色岂能打动他的心？我曾以国尉之职相邀，他亦不为所动。如此人才若不能为大王所用，实在可惜。因此，李啊，你需得深思熟虑，设法让陆生心甘情愿地效忠大乾，这才是上策！”

乾王萧永闻言哈哈大笑：“看来青阳子先生比寡人还要爱惜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