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甸尾（三）(第1/2 页)

段瑾和吉杰将苏尔莫绑了带回营中。回去路上，吉杰对我道：“杨先生想过没有，若留了善逸那条小命，万一他将来长大又要替父报仇，可就真的冤冤相报，无休无止了。”

“沐军此番出兵寻甸，只为诛杀作恶夷首。善逸尚幼，若连小孩子也不放过，那和滥杀无辜的阿木有何区别？此事交由沐帅定夺，我相信他肯定会有万全之策。”我道。

“你这个恶贼！助纣为虐，帮阿木杀了我父兄和阿莫，我杀了你！”索玛一见到我们带回来的苏尔莫，情绪激动，冲上去就要打他。被吉杰拦下，劝道：“索玛，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他赶紧帮沐帅解咒，我们与他的恩怨迟早会了结。”

于是段瑾、吉杰和马普等人押着苏尔莫去沐琮营帐，准备解咒的事情。彩云见我成功劝说敌方大祭司投降，既惊喜又佩服，道：“廷和，你究竟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居然真的说服苏尔莫来给琮哥哥解咒，你……你简直太神了！”

“这次只是走运，在甸中抓了他的宝贝儿子，他不得不向我们低头。”

“这下太好了，等琮哥哥恢复神智，定可以带大家一举歼灭夷兵。”彩云道。

苏尔莫到了沐琮营帐，见到躺在席上、尚存一丝游魂的沐琮，面无表情地查看了一番。然后命人拿来剪刀，剪了沐琮的一小段头发，又拿了他的一件贴身衣物，全部放在一个铜簋中。他又拿出一个蛊盅，一套法器，用朱砂在沐琮周围画了一个法阵，然后让我们拿烧鸡、烤鱼、酱牛肉，折耳根、青花菜、米饭和半斤米酒，再泡壶普耳给他，大家都惊呆了，皆不懂为何解咒还需要这些吃食。苏尔莫见众人疑惑不解，道：“我肚子饿了，你们拿这些东西来给我吃。”

马普气得把腰刀一拔，大怒道：“你这个神棍，耍什么花样，没给我们主帅解咒，还想吃饭！”

“解咒费时费神，需要大量消耗元气。顺利的话至少也需一日一夜，期间不可被打断或打扰。我肯定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完成解咒仪式。万一中途饿的受不了，中了断，岂不是前功尽弃？”苏尔莫道。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马普悻悻把刀收了回去，骂咧咧道：“我们这儿没你说的那些吃食，只有昨晚你送来的那些蛇虫鼠蚁，炸了给你填肚子。”

“马普，大家都希望主帅赶紧好起来，你也就莫再玩笑了。”段瑾劝慰马普，转头又对苏尔莫道：“军营里没有你要吃的那些东西，只有米饭、蒸蛋和松茸豆腐汤，一会儿我命他们送来，让你吃饱。”

苏尔莫冷笑一声，不屑道：“朝廷边军向来英勇，没想到伙食却如此清淡。”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解咒需消耗你自己的元气，当初何必费那功夫背地里害人？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马普气呼呼地和段瑾下去吩咐庖厨安排餐食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苏尔莫也不客气，大口朵颐起来。等他吃饱喝足，定了定心神，终于开始解咒。这晚沐军大营没有毒物的侵袭，没有夜雨的滋扰，除了在沐琮帐中护法的几个侍卫，其他人终于安稳地睡了一场好觉。

两日后，已经恢复神智的沐琮从营帐中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参军们正在操练甲兵，指挥铳手练习射击。吉杰正训练他的夷族勇士们使用长枪。彩云和索玛走了过来，见沐琮无恙了，非常高兴。“琮哥哥！”彩云喊道。

“拜见沐帅！太好了，您终于没事了。”索玛道。

“刚才侍卫说我中了夺魂咒，已昏睡了两日。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那晚好像有毒物攻击大营，后来大家都还好吗？”沐琮问。

“琮哥哥，你中了大祭司苏尔莫的夺魂咒，元神溃散、意识模糊，荣大人也束手无策。好在杨公子成功劝降苏尔莫，替您解了咒。那些毒蛇毒蝎亦是苏尔莫搞的鬼，荣大人命人在营中洒了硫磺粉，众将士已经把毒物都消灭干净了，大家都没事。如今叛军之中只剩阿木和阿布依奴，他们已无计可施，必能被我们一举歼灭！”彩云道。

“苏尔莫既然是夷兵的大祭司，杨公子又如何能将他劝降呢？”沐琮不解。

“我就知天佑沐帅，定不会被邪咒所害。”我和黄瓒也走了过来，继续道：“我也只是走运，在甸中发现了苏尔莫的秘密，他与罗雅夫人有一个私生子，叫小善逸。为了救您，迫不得已用那孩子相威胁，所以他才同意替您解咒。”

“原来如此。那苏尔莫现在何处？”沐琮问道。

“禀主帅，他和罗雅夫人都被绑在后面，由专人看守。”段瑾道。

“沐帅，我还得知阿木起兵反叛其实是受了苏尔莫的怂恿。当年他的父亲用活人祭祀，被吉克诛杀；他为了报父仇才用邪法蛊惑阿木杀了吉克，屠寨夺权。如今苏尔莫和罗雅夫人都已被俘，他们的儿子小善逸不知该如何处置？吉杰担心万一这孩子将来长大得知真相，会成为第二个苏尔莫，那寻甸将永无宁日了。”我道。

“孩子我带回沐府抚养，叫他永远不要再回寻甸，他的身世也就永远深埋于这战场吧。”沐琮叹息道。

如此对于小善逸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会在心底深深埋下复仇的种子，等这棵复仇之树开花结果，也就是他变成恶魔的时候。希望小善逸在沐府能够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甸尾第一场战役中牺牲的夷兵尸体已经全都被清理干净了。沐帅亲率大军再次来到阵前，继续命人向阿木喊话，让他开门投降。阿木站在寨门上方，看着眼前来征讨的大军士气高涨，气急败坏，向下叫道：“我寻甸夷人并未犯沐公秋毫，如今尔等却率军围我多日，实在欺人太甚，逼我造反！”

沐公命人将罗雅夫人和苏尔莫带上来，绑着押到大军最前方，喝道：“阿木，你杀兄屠寨，荼毒寻甸生灵，恶贯满盈！你的罗雅夫人和大祭司苏尔莫皆已被我所俘，劝你休再做无谓的挣扎，快点打开寨门投降，免得你寨中夷人尽成我大军刀下亡魂！” 阿木看到苏尔莫也被捉了，气急败坏道：“好你个苏尔莫！骗我说用催眠之术召唤毒物，结果把自己催眠到沐军去了！来人！给我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