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排相看
“你也许久没见你妹妹了吧，正好姐妹亲近亲近，既然都在京中，以后好互相有个照应。”
听母亲提起妹妹，徐知荞想了想又将问候妹妹的话咽了下去，自己一个新寡的妇人，初来京中，能照应什么？娘亲这话说得真奇怪，便随口应了句：“妹妹如今是王府庶妃，如何是我轻易能见的。”
徐夫人觑了徐知荞一眼却又像是没看到她尴尬神色似的，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徐知薇的近况：“你妹妹运道颇有些阻滞，嫁入王府快两年仍旧没个子嗣傍身，这京城啊，又遍地是贵人，知薇一直记挂家里，到处奔波打点着，让那些贵人们帮衬些你父亲，弄得自己身心俱疲。”
徐知荞在摇晃的马车中依旧保持着挺直端方的姿态静静听着，垂目不语，不卑不亢的模样徐夫人看在眼中颇为满意，这大女儿究竟是当过伯府夫人，仪态得体知礼数。加上让人无法忽视的美貌，想来知薇说的事情，十拿九稳了。倘若成了，以后有大女儿在指挥使那里帮衬着，知薇在王府那些女子跟前，也能自在些。
徐知荞和韶云被安排在府中竹苑中的东侧厢房中，而竹苑的正屋，架案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那布置便知道是为徐景弘准备的。
四月的夜里，凉意依旧渗人，东厢临水，水汽从池塘随着风钻进屋里，连被褥摸着都有些潮。
韶云边铺床边忍不住说道：“为什么给小姐住客人的厢房啊，不会住一段时间还是要小姐离开吧。也不对，如果真有让小姐离开的打算干脆别接回来让我们一直住西郊庄子算了，没必要来回折腾，也有可能，小姐的东西还在购置吧。”
韶云在那嘟嘟囔囔了半天，先是不满，到最后变成安慰自己，徐知荞听在耳中，那些抱怨猜测的话，也不无道理。
自己，也需为日后作打算了。
“大小姐，睡了吗？”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徐知荞的思绪。
韶云开门，便见徐夫人身边的兰蕊带着两名小丫鬟提着两只箱子进来。
“夫人交代了，大小姐行李简单，京城天气也不比穗川，想必是缺衣服的，这些，都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
丫鬟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满满当当的衣服配饰，徐知荞扫了一眼，便知衣料上乘，可那艳丽的颜色实属是不太适合如今的自己。
“夫人请小姐明日打扮得好些，一起去杏花园子看戏喝茶。”
兰蕊走后，韶云欢喜雀跃道：“夫人要带小姐去玩，我来看看穿什么合适。”
韶云将箱中的衣物一一取出，展开在徐知荞身上比划，自家小姐皮肤长相不挑色，但姑爷才去几个月，虽然贺阳伯府不认小姐这个媳妇了，但想必也不好穿得艳丽，便挑了几件半见、藕荷之类颜色衣裙让徐知荞试试。
“穿着都有些紧。”
那些衣裙，料子款式好是好，但穿在徐知荞身上让她总觉得侷促不安，腰帶一束，更是凹凸有致，过分的婀娜多姿，让她身段无所遁形。
又试了几件，一样的不合身，都太小了。徐知荞心中有数，娘亲没有找裁缝替自己量度尺寸，而且这满满两箱子年轻女子的衣服，倘若是为自己准备，是万万来不及的。方才细细看了裙边领口，虽干净整洁，但亦能看出些许磨损。恐怕，这都是小妹穿过的旧衣罢。
韶云看着徐知荞摩挲衣服的动作，也悟了过来，可这房中已经有一个难过的人，自己也就不要再埋怨什么了。咬了咬唇，挤出一抹笑，安慰道：“小姐，时间紧迫，这些想必是暂时穿着的，之后夫人肯定另有安排。”
徐知荞知道韶云在安慰自己，便也漾出笑意来：“明日，穿这件吧，加上我自己的褙子，也看不出来合不合身。”
“是，小姐。”
第二日一早，徐夫人和徐知荞用过早点后乘上软轿往杏花园子听戏去。
台上的戏子唱着风花雪月夫妻恩爱的戏，徐知荞才从婆家被赶出来，根本无心思欣赏，她能感受到娘亲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还有那有别于从前的热情。
“荞儿，这台上的陆秀才追求林娘子，你说是成还是不成？”
徐知荞见那陆秀才的打扮便知道是个配角，信口说道：“恐怕不成。”
“何以见得？这陆秀才长相出众，又知识礼。”
“陆秀才眼高手低，家中都揭不开锅了，还在异想天开日后高中待如何。而林娘子踏实，我猜，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嗯，言之有理，花言巧语和好皮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嫁人便是图踏实，什么都比不上男子实实在在给你的锦衣玉食。”
徐知荞微微侧首看向自家母亲，正好与她视线碰上，后者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娘去看看让厨房准备的午膳如何了，你在这看戏。”说完带着几个丫鬟到了后头的包厢里去。
杏花园子今日似乎被徐夫人包了场子，除了徐家人外，没有其他观众。戏子演完，韶云给了他们赏银，戏子走后，戏台这边便剩下韶云和徐知荞两人。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韶云看了一圈，才发现带来的油纸伞已不知所踪。
“小姐，伞不见了，可能是刚才被小丫鬟顺手拿走让夫人用了。您先到那边亭子中避避雨，我去取了伞回来接你。”说完，拉着徐知荞几步到了小池塘边凉亭里，又转身冲进了雨幕中去。
池塘中十数尾锦鲤优哉游哉地穿梭在浮萍下，徐知荞伸出手，玉白指尖隔空挠了挠水面，那些锦鲤许是被人喂惯了，看到有动静便一窝蜂地涌过来，在水面翻起金红色的波浪来。
徐知荞看锦鲤抢食，一个个嘟起的鱼嘴颇有些滑稽，唇边禁不住漾出明媚笑意。
“徐小姐。”
徐知荞专心逗弄着鱼儿，忽闻身后传来一浑厚的男子声音，打了个突兀，连忙收回手臂整了整衣袖，转身看向来人，顿时吓得浑身一颤，直让她一双清泠美目圆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