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灰石

“啥？你爸妈失踪了？”

“什么？叔叔阿姨都不见了？”大课间休息时间，三人站在葡萄架的小径尽头，薛语竹和姚夏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陈砚青苦恼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在葡萄架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姚夏和薛语竹，现在家里没有大人，姥姥姥爷年纪也大了又在外地，陈砚青也不想让他们担心。而薛语竹和姚夏和自己都在一个小区，几个人的父母也都认识，可以拜托他们帮忙。

姚夏和薛语竹问清了事情的经过，又帮着分析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两人安慰了陈砚青一番，还想出了一些理由，比如陈砚青的父母临时去附近的山上玩，结果手机没电了之类。这让陈砚青心里好受了许多，也感到当有事时有朋友在身边的温暖。

最后姚夏和薛语竹用陈砚青带来的手机给各自的父母打了电话，说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帮忙寻找联系，然后三个人才分开回教室。

难熬的一天好不容易过完，陈砚青和薛语竹等到了姚夏，三人一起骑车回到了小区。一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了薛语竹的父亲薛志诚，母亲关雅韵和姚夏的父亲姚元龙，母亲魏静四人正站在楼下说话，他们看到三人回来赶紧招手叫他们。陈砚青上前打招呼，薛志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一起上楼说吧。”然后一行人上楼来到陈砚青家里。

掏出钥匙开门时，陈砚青满怀期望地希望家里能亮着灯，父母像平时一样给他打招呼。但是奇迹并未发生，家里和早上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等大家都在客厅坐下后，魏静主动去厨房烧了点开水。薛志诚先开口询问了陈砚青昨天的详细情况，他问的很仔细，姚元龙和关雅韵插口也询问了几句。等到问完了，大家面面相觑，也没有什么头绪。

然后薛志诚介绍了他们几人今天的活动，他们尝试着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人，以及陈岱舟和秦云娟的单位，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清楚。姚元龙去了一趟秦云娟的设计公司，薛志诚则去了陈岱舟的那个小店，都没有查到两人的去向。因为三家人都是多年的邻居，所以薛志诚他们都非常尽心的帮忙。

这时薛志诚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派出所来了两名警察，姚元龙下楼接了他们上来。因为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派出所按人口失踪立了案。两名警察详细询问和记录了所有情况，又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就告辞了。姚元龙问其中一名警察能不能去派出所查一下监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就跟着警察去了派出所。

陈砚青看看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就劝大家都回去，马上就高考了他不想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姚夏和薛语竹比较担心，说要再陪他一会儿，但陈砚青坚持让他们回去，后来两人也就同意了，让他有事随时打电话。魏静又说明天早上给陈砚青带些早点过来，几个人才告辞离开。

屋子里一下空了起来，只剩下陈砚青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回想起以前家里总是温馨地亮着灯，一家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那种平淡又熟悉的日子一下子消失让他感到很不适应。陈砚青也不止一次地憧憬过一个人独立的生活，觉得没有父母在身边罗嗦的生活肯定很自在，但是现在这种清净却让他难受。

陈砚青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天天见面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父母会突然消失不见。他烦躁得无法思考，就在客厅来回踱步，最后他走进父母的房间。

陈砚青坐在父母的床边，慢慢地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把梳子，几张很旧的银行卡和存折，还有几个本子。他拿起来随手翻翻，都是秦云娟记的帐和电话号码之类。

陈砚青把抽屉完全拉开，在抽屉的最深处看到一个木盒子，盒子跟一本大部头辞典差不多大小，外表古香古色。这个盒子陈砚青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迟疑了一下，把盒子取了出来，略微研究了一下，在盒子上发现一个锁扣，他推动锁扣，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只有四件东西，一个非常破旧的皮带扣，上面有一个金属的河马图案，周围还有一圈装饰的“钻石”；一个薄薄的黝黑色像是金属材质的牌子，上面有一个孔，可能是挂绳子用的。牌子上刻了两个篆字，他看了半天，认出一个字应该是“剑”，另一个不确定。

另一件东西是一本线装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太玄十三式”。陈砚青翻了翻，里面都是画的人物以各种姿势持剑的图形，旁边还有一些字说明，这是一本剑谱吧？原来父亲会使剑的，陈砚青心里想到。 陈砚青放下牌子，拿起盒子里一块灰色的小石头，石头大约两指宽，五六公分长，一指厚，就像是河边经常能找到的鹅卵石，样子很普通，但是表面非常细腻，摸起来也很舒服。

他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那两个篆字，第一个字果然是“剑”，第二个不认识的字是“玄”，合起来就是“玄剑”。这是什么意思？陈砚青思索了一下，又把那块金属牌子翻了过来，发现牌子背后雕刻了一个图案，因为刻的非常浅，不仔细的话几乎看不出来。他把牌子举到台灯下面，侧着头看了半天，发现刻的是一个不规则的线条组成的图形，有点像一个变形的葫芦，又有点像是地图。

陈砚青研究了半天金属牌子不得要领，就随手放在窗台上，拿着那个灰色的小石头把玩。把玩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累了就甩掉鞋子躺到床上，他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拿着小灰石，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陈砚青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看到了父母站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两个人的目光看着远处，他拼命地向父母大声叫喊，但是两人听不到他的喊声。陈砚青又跌跌撞撞地向山坡上跑过去，但是不管他怎么跑，他和父母的距离都一直很远，到最后他的腿已经又酸又软，再也跑不动……

陈砚青猛地被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惊醒，同时他的手机也在振动着。他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同时从床上下来。手机里传来了姚元龙的声音：“砚青，我是你姚叔叔，你开下门。”

陈砚青走到客厅打开门，姚元龙走了进来，一边和蔼地问他：“睡着了？吵醒你了吧？”

陈砚青唔了一声，揉揉眼睛，又晃晃头，想摆脱刚才的噩梦。他看了看客厅里的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

姚元龙端起刚才喝过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抹了抹嘴，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陈砚青：“我查完录像了，你打开电脑看看这个。”

陈砚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台式电脑。他插上U盘点开件夹，发现里面有很多视频件。姚元龙示意他点开最后一个视频件开始播放。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画面清晰度一般，摄像头拍摄的是一条小巷的画面，镜头边缘能看到旁边是一栋商厦，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一点十二分。陈砚青盯着画面看了一两分钟，两个人出现在画面上，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的父母。两个人面朝着镜头，动作显得有些紧张，很快地从镜头前走了过去，消失在屏幕中。

陈砚青抬头看着姚元龙：“叔叔，这是哪？

“这是汇通商厦后面的小街，也是我找到的最后一个有你父母的监控。这条街往后通往一个正在修的路，没有监控，再往前是一段去开发区的辅道，监控也是坏的。我又查了一下开发区对面几个路口的监控，奇怪的是都没有你爸妈出现的记录——也就是说从这个点开始，他们就消失了……我把这几个路口的录像都拷贝过来了，都在这个U盘里，明天我抽时间再看看，你也留一份吧——天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谢谢叔叔。”陈砚青起身送姚元龙出门，他心里很感激姚元龙。姚元龙点点头又嘱咐他两句就离开了。

陈砚青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去睡觉而是继续看那些监控视频，和姚元龙说的一样，这些录像记录了父母出现的轨迹，到了小街之后就彻底消失了踪迹。难道父母是坐车子离开的？陈砚青皱着眉头想着，这些道路车流都很多，从监控上也看不到车内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没有眉目了。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这时陈砚青才感到困意，他看了看表，已经早上六点半。他失望地关上电脑，站起来去洗了把脸。

门铃响了，魏静端着两个碗过来，她进门把东西下说道：“乖，赶紧吃饭，菜刚炒的还热着，还有稀饭和馒头。吃完碗放你这就行……姚夏还没起床，我赶紧叫他去，我走了啊……”

陈砚青道谢后送走了魏静。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饭菜很可口，再加上所谓的隔灶香的原因，味道特别香。但是陈砚青吃了几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抓起几张餐巾纸擦了擦眼睛，他下决心要想办法寻找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