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4】 雪和剑
覆满铁皮的四蹄狠狠践踏在地上，像是一座山轰然倒塌，地动山摇，乱石崩裂。恐怖的力量将脚下的大地震成蛛网般的裂缝，且以极快的度朝着数丈以外之地延伸开去。
铁背兇犀不仅是精通各种道术力量，其肉身之力也丝毫不弱。
“轰！”脚下的震动愈来愈烈，大地似要翻转过来，山石古木齐颤，更有不知名的野兽同样在颤栗，不断传出低沉的‘呜咽’，足见其内心的惊惧。
“咱…咱们快跑吧，这大块头要是起怒来，这周围数百米内怕是要被破坏成废墟。”苏肃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大，好在毕竟道术有成，却也很快平息了加跳动的心脏。
雪梧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打量那大块头，双目似有白芒凝住，又一闪而逝。
“控火，凝冰，幻境。”他轻声道。
“啊？”苏肃愣了愣，看着雪梧。
“这是它所掌握的三道术，精神力集中，只要不陷入幻境，它的实力会削弱不少。”
这一次，苏大少终于听明白了。不过也正因为此，他的嘴巴才张得差不多能容纳一只拳。眨了眨眼，他看看雪梧，再看向那铁背兇犀，眼神集中在后者背上那三颗‘铁瘤子’，双手一摊，对着雪梧道了声，“听雪老弟的意思，这大块头不足为虑，大哥我就不再献丑了。”说罢，他身形矫健，一溜烟儿绕到了雪梧身后。
雪梧不理会活宝般的苏肃，双眼看着铁背兇犀，眼神中一片青冥。
“吼！”
铁背兇犀大吼着，它从那黑袍少年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到哪怕一丝畏惧，这让它大怒。似乎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唰唰！
巨大的身躯却是迅捷若闪电，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躯体在原地留下残影，荡起阵阵水波般的涟漪，如一座小山般轰然撞向了雪梧。后者神色不变，脚步微错，右掌拍出，轻若飘雪般的掌却是孕育着可怕的力道，印在了那巨无霸的额头处。
“嚎！”
即便是铁背兇犀的防御，在这一掌下也是吃痛，连连惨叫。不过这一掌却也激出来它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凶性，硕大的头颅不断疯狂冲撞向雪梧。
雪梧只是右掌不停拍出，卸去一部分力量的同时，将掌心中的冰雪之气轰入铁背兇犀的皮肤深处。渐渐地，铁背兇犀的度减慢，力道也不似初时那般凶猛，低垂着的头颅依旧在咆哮，却也能听得出一丝隐晦的惧意。
苏肃目不转睛，双眼放光。雪梧的境界比他高，但这出手间却是举重若轻，掌如飘雪，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内里却是隐藏着山洪爆般的力道。这种手段非是一般入气境的修者可以使出来的，只有经历血与火的实战，对己身每一丝力量，包括潜藏在血液中、筋脉内、肌肉里的力量，都熟悉到无以复加，方才做得到这一点。
砰！
一声闷响，铁背兇犀再也承受不住雪梧的掌力，被后者一掌拍飞。巨大的身躯摔在地上，蛛网般的裂缝不断扩大，变得足有儿臂般粗细。
四肢颤抖，铁背兇犀背上的一颗‘铁瘤子’微微摇晃，有湛蓝色的微茫时隐时现。双眸中血丝交织成网状般的脉络，越可怕的凶威不断绽放，像是频临在疯狂的边缘，眼中万物消失，只有雪梧一人，血色网脉将雪梧的身躯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血肉模糊。
嗡嗡！
空间如投下巨石的湖潭，扭曲，而后支离破碎。又像是一面巨大的铜镜，轰然粉碎成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细粒。每一颗细粒中都衍生出无数的景，而每一段景纵使时间背景变得模糊，使得无法分辨外，那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雪梧，如亘古永恒。
时光像是停止，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却又毫不突兀。
苏肃双眼开始迷茫，双脚移动，竟是朝着铁背兇犀的方向不断前行。而在他前方不足数尺处，一滴滴水快汇聚，顷刻间化作深潭，潭底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搅动，形成吞噬之力恐怖的漩涡。
苏肃一步一步，迈向漩涡。漆黑的漩涡如同永恒岑寂的深渊，除了幽渊深不可测外，余留下恐惧，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要将苏肃带入最深层的黑暗。
险境，悄无声息降临，可以想象，一旦踏入那漩涡深处，以苏肃不过观气境的实力，恐怕难以挣脱出来。
雪梧的眼神空洞，那短暂出现的情绪也仿佛被这深渊吞噬殆尽。
铁背兇犀眼神中渐渐有了清明，血色网状褪去了深红，带着兴奋色。在它心里，这两人已是腹中之食。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遥远，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铁背兇犀保证，自己头天晚上一定不会去招惹那个对自己搔弄姿的母兇犀，以至于一夜酣畅大战饿了肚皮，然后在这个时段，看到了两个人类而奋不顾身想要填饱肚子。
不过时间从来不会因谁而驻足，所以，当那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自己身躯的时候，他会愕然，会不解，唯独感觉不到痛，然后轰然倒地。
雪梧拔剑。
剑出，云淡风轻；剑收，风平浪静。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生过，雪梧依然静静站在那里，眼眸如之前一样，内里多是空洞。
如果说唯一有不同的话，那就是不断飘舞的雪。
伸出手，任由雪在掌心融化，雪梧的心一片平静。嘴角略微划过一抹笑，虽短暂，却永远印在了苏肃的记忆中。他眼神复杂，面前的这个男子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无数个世界般遥远。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一步上前，勾肩搭背，夸张的表情像是见到了怪物般，对着雪梧上下打量。
“我觉得，比起那大块头，你才是真正的大怪物。”
雪梧皱了皱眉，不待他说话，苏大少像是现了什么宝贝，屁颠屁颠跑到铁背兇犀的尸体旁，一脸狂喜，不断嘟囔着‘财了，财了’之类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