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你先收着，狗死了的话算我赔偿给你。”游以恒解释道。 许若颜听完表情微妙，按耐住心中涌起的一丝怒火，说道：“我理解你不差钱，但这小狗还活泼乱跳的，你就把它安葬费都给我了，没这必要吧。”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不想有心理负担。” 他这话触及到了许若颜心中的底线。 “我不要求你关心这小狗，但为什么把它的生死说得这么轻飘飘的，它是一个生命啊，不是什么物品！” 对于许若颜没来由的生气，游以恒有些意外，但他不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什么问题。 游以恒用食指轻轻点了下玻璃展示柜上的标签纸，“我没有漠视生命，但你既然明码标价了，在展示柜里时，它们就是物品。” 他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许若颜扯下标签纸，说道：“我卖狗在赚钱的同时，也是为了给它们找个新家。难道都白送吗？这世上免费的东西是不会被人珍惜的！” 游以恒反问：“你如何确定被高价买回去的，就一定会珍惜？” “……我确定不了每一只狗都能遇到靠谱的主人，但我是经过筛选的，并不是给钱就卖。” “那如果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虐狗人士，来你这儿买了狗，你没识破他。最后狗死了，你岂不是也是帮凶？” “你这是强词夺理！虐狗的那帮衣冠禽兽，只会欺负流浪狗，他们才不会花钱来虐狗。”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卖狗，就得做好它们不被人善待的心理准备。” 话题不知何时带跑偏了，总之许若颜嘴拙说不过对方，被游以恒气得不轻。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这份工作，还是另谋高就吧。”许若颜维持住仪态，拎起了宠物包，就往门外走去。 恰逢此时陈禹来接游以恒回去，看到许若颜怒气冲冲地走出宠物店门口，两人还差点相撞。 “许小姐怎么了？”陈禹进店后，问了游以恒。 游以恒挑了挑眉，说不知。 一直在美容室偷听墙角的周笑，此时现身，说道：“好厉害，能把我们老板惹生气的人，真是不多见！” “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游以恒问周笑。 周笑想了想，努力组织了一些最委婉的词汇：“她的意思，应该是，你明天可以去其他宠物店看看，也许那里做市场调研会更好。” “……你是说，我被开除了？”游以恒不敢置信。 陈禹差点笑出声，很努力憋了回去，“小误会，小误会，明天我跟许小姐解释一下，绝对没问题的。” “嗯。”游以恒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两人同周笑道了别，就坐上车，往医院开去。 路上游以恒闭目养神了会儿，今天在宠物店的一天，也着实鸡飞狗跳的。 突然，手机传来了信息的震动声。他拿起手机一看，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 手机上显示的是许若颜转给他30150元。 游以恒把消息给陈禹看。 陈禹替自己捏了把汗，看来许若颜是真的要把游以恒开除，把之前转给她的酬劳费都退还了。 糟糕，是他介绍的这家宠物店，当初也是贪图离得近，结果碰上个这么耿直的店老板。 “这是什么意思？”游以恒的目光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许若颜把钱退还过来了……”陈禹已经放弃挣扎，实话实说了。 “我是问，为什么多了150元。” “……” 没等陈禹回答，游以恒就笑了，自嘲道：“多出来的150是我一天的工资？” 陈禹点头，进一步观察着上司的神色。 “原来我就值这么点啊。”游以恒放下手机，并没有接收那笔转账。 陈禹在心里吐槽，其实150一天不少了，你那是不知人间疾苦。 -医院- 游以恒每周都会来探望一次姑妈。捧着提前订好的花束，坐直升电梯来到了病房。 这一次，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某人说话声。 游以恒推门进入，看到他的堂弟游时勋趴在地上，正在陪杰西卡说话。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平日里从不见游时勋来医院探病。 如今游慧容立了遗嘱，一个个都像采花蜜的蜜蜂一般，嗡嗡嗡地围着游慧容转，更确切地说，是围着她的狗：杰西卡转。 现

在游帆集团里最流行的的一句话就是：得杰西卡者，得天下。 得天下是夸张说法，但如果真拿到了游慧容那百分之20的公司股权，那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近到他的堂弟游时勋，远到保洁阿姨，都在想尽法子博得杰西卡的喜爱。 杰西卡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当年被游慧容从路边捡回来养，一养就是13年。 曾经小姐妹们都笑她怎么养只土狗当宠物，如今都是羡慕她有只中国版的忠犬八公。 因为杰西卡除了游慧容，对其他所有人，它都不屑一顾。这成语用在其他狗身上可能比较奇怪，但用在杰西卡身上，绝对契合。 杰西卡就是那种：任你给我山珍海味，我只吃主人喂的。任你花言巧语哄骗我去玩，我只听主人的。任你各种玩具玩伴，我只要主人陪我。 游时勋趴在地上许久，自言自语也累了，他认为通过这几天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因为杰西卡朝他翻白眼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看见堂哥游以恒也进了病房，边站起了身，拍去身上的灰尘。仿佛刚才趴在地上的人不是他。 “我正好有空，就来陪陪姑妈咯。” 游慧容见两个侄子都来了，开心地喊他们来床边，“小的们，过来过来，帮我挑一挑哪顶假发更fashin一点。” 接下去的化疗会掉大把头发，医生建议直接把头发都剃了，游慧容就开始忙着选假发。 “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酷，我从来没染过蓝色的头发。” 游时勋道：“姑妈，这颜色有点浮夸啊” 这个观点上，游以恒是赞同他的：“要不还是选黑色吧……” “这款黑色有平刘海，不行，显脸大，这顶粉色的怎么样？” 游以恒游时勋：“……你喜欢就好。” …… 晚上回家后，游以恒发了信息问陈禹。 —我明天该如何去道歉。 对方秒回。 —游总，你到底什么原因惹了许小姐生气啊？ —真不知道。 陈禹在手机那头无奈万分 —要不我们明天换一家宠物店吧。 游以恒没有回复。 连续三天没见到游以恒，许若颜自然认为对方放弃玩平民游戏了。 但转给对方的钱，并没有被接收，已经超时被系统退还。 当许若颜在犹豫如何在微信上开口时，就看见那辆劳斯莱斯的身影，又停在了店门口。 许若颜放下手机，推门走了出去。 这次陈禹没有陪同，车上的只有游以恒和司机两个人。游以恒刚下车，就对上了许若颜的目光。 游以恒朝她微笑了下，回过头吩咐司机把车先开走，然后就走到了许若颜身旁。 “抱歉。” “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说完，两人也都是一愣，都没料到对方先道歉。 “哈哈，抱歉，我前几天做的有些过分。”说好的让游以恒实习一个月，但没有一点契约精神的就把人单向开除，事后许若颜自责了一阵。 其实那天晚上，当许若颜冷静下来后，就已经意识到：其实游以恒没有说错什么，只是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许若颜如果是纯业余养狗人士，肯定也是提倡‘领养代替购买’。 但她要经营一家宠物店，爱狗的同时，还要付房租、水电煤、工资。 凡事不能用爱发电。 她既然靠狗赚到了钱，就必须得承受这些不一样的声音，就算刺耳，那也是事实。 “没关系，都是小事。”游以恒进屋后，又坐到了那个沙发，“其实今天来，有些事情要坦白。” 许若颜也搬了个凳子在他身旁，但比起第一次见面时，今天两人交谈起来，融洽了许多。 游以恒从他姑妈收养杰西卡的那天开始说起，一直说到13年后，姑妈患了癌症。 想把杰西卡托付给亲人，但是游以恒却因为极度的恐狗症，根本无法触碰狗，更别提更获得杰西卡的喜爱。 他来宠物店做调研是假，想克服恐狗症，才是真。 故事不长，游以恒说得也不够生动，但却直击许若颜心底的柔软面。 原来每个人都有着一段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更本跨越不了的经历。

游以恒说完后，静静看着许若颜，等待着回应。 “一个月时间，肯定够。”许若颜说道：“我来帮你做脱敏练习！如果一个月还不见效果，你还是很抗拒狗，那得去找这方面专业的医生才行。” 游以恒心道：都找过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给的建议都是多接触接触狗，靠自己来克服。 许若颜拍胸脯保证，她一定会很认真来帮游以恒克服恐狗症。今天先让她制定下计划，等明天开始正式进行。 道了别后，游以恒坐上车子，回公司。 公司里今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不过他不忘先发个消息给陈禹 —成功。 陈禹秒回： —游总，你没提遗产的事吧。 —没有。 陈禹回复到： —那就好，苦肉计里，是不能谈到钱的。不然就功归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