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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含月楼事变(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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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霄阁纵横百里,核心之地以主峰凌霄峰为首,分为五峰、三谷、一潭这九脉。

河畔的老者正是云霄阁落英谷之主——袁贞道。

乘鹤而来的弟子中,为首之人叫杨栩圣,乃是云霄阁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同时拜掌门阁主和这位老谷主为师,此人身形挺拔,双眼有若点漆,深远幽暗,神容隽逸非凡。

听到弟子们的行礼问候,袁贞道缓缓点头,沉声问道:“栩圣,阁内发生了何事?”

这名叫杨栩圣的弟子神色肃然,眸中似有忧虑,应道:“回师父,有妖人闯入含月楼行窃。”

袁贞道回想着滚滚如雷的警钟长音,心中隐约不安,皱眉道:“怎么会有妖人?可有丢了何物?”

众弟子都低首沉默,不敢言语。

“说!”

老者心中越发不安了,他挥手设下一片光幕,隔绝内外声音传播,然后厉声大喝。

杨栩圣叹了口气,只能嗫嚅应道:“是……惊神杖!”

袁贞道心中一沉,气血逆势上涌,神色恐怖。

暖光依旧,空气却骤然变冷。

日光斜斜跳动在阴沉的老脸上,枯皱的纹路紧紧挤压,斑斑勃勃,越发显得沟壑深浅分明。

这丢失的可是圣器啊。

在尘渊大陆,灵器按等级划分,依次为玄灵器、地灵器、天灵器、圣灵器和神灵器,拥有圣灵器的修道宗门,无不是一州叱咤风云的存在。惊神杖是云霄阁的镇阁之宝,乃是宗派万年长存的基石,是其屹立天下玄门正宗的根本,其存在意义非同凡响。

想到这些,老谷主怒火冲天,大声喝道:“混账!圣器丢了还出来做甚!”

眼前的众多弟子不修丹道,并非落英谷一脉,见云霄阁辈分极高的袁谷主诞下雷霆,他们个个垂首默然,不敢妄自出声。

身为老谷主的亲传弟子,杨栩圣只好上前一步,解释道:“师父,妖人已被锁天阁困住,两位掌门已同其在对峙。只是困兽之斗,尤且凶悍,怕少不了一些波折,今日弟子们在外围巡视,大长令听闻师父在此处,便让我等赶来协助您负责附近百姓安全,以免大战波及无辜。”

锁天阁乃是云霄阁最高的空间封禁阵法,便是虚空的每一寸壁垒都死死束缚,况且宗门内还有阁主和大长令两位修为超强的掌门坐镇,贼人已是瓮中之鳖,如此局面已经没有传唤袁贞道的需要,他这位宗门老人顿时也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纹路微微松弛了。

袁贞道老眼扫了弟子们一瞬,再看了看江中匍匐在船沿的渔民们,一挥衣袖,光幕解除,冷声吩咐道:“既然如此,布阵吧!”

言罢,杨栩圣取出防御法器悬天镜,在一名阵道弟子的指示下,领着众人一起布置阵法,用于隔绝大战余波,以免伤及附近打渔的凡人。

袁贞道突然抬头,脸色微变。

只见远处的林海之上破开一个巨大的洞口,有无数雪白的晶莹颗粒自虚空滚滚落下,倾泻于天,浩瀚绝伦。

“下雪了?”

“好端端的,怎么下雪了!”

“这雪好生奇怪啊!”

江畔的弟子们和百姓都一脸茫然,纷纷抬头望向云霄阁方向。

袁贞道寒眉一凝,身形一闪,立即出现在杨栩圣身旁,沉声道:“雪灵尊者要来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为师先回阁中,这里你照应着。”

杨栩圣情急问道:“小师妹还在丘阳镇那边,要叫她回来吗?”

“叫她回来!立即仙鹤传信!”

袁贞道一步跨入虚空。

(二)

暨州,西北之角,丘阳镇。

夜色深沉,星河暗淡。

这是暨州皇朝帝国——西衡国的一个西北附庸小国的一座边境小镇。

云霄阁发生巨变的当夜,远在西北荒原的这座贫瘠小镇也不安宁。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初冬的早雪,像冰冷的棉絮,纷纷扬扬地落满了整个西北边境,没有任何预兆,十分无礼。

天气寒冷刺骨,夜幕中飘落着纯白的冰晶,小镇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寒风呼啸和寥落的更鼓之声。

幽静如渊的一座偏僻小巷中,一枝枝红梅探出灰墙,挂满了毛茸茸的银条儿。

雪花越下越大,墙角下的泥土铺满了一层淡淡的白毯,光华如昼的巷道中,几个行凶的离人踏着白毯匆匆离去,留下一连串的血色脚印。

灰墙下,一个单薄的少年抽搐地躺在雪地里,破旧不堪的棉衣上布满了猩红,苍白的脸部被混乱的脚印践踏的狰狞不堪,残血模糊了他的面孔,青红交加。

他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竭力地伸向雪地中的一个泥泞的包裹,它就在他身旁三尺处,可这三尺却离他那么远,远得永远也触摸不到。

在方才这场纷乱的践踏下,这个包裹早已散开,两件棉衣静静地碾压在风雪里。

这是少年忍辱负重给离人做工三年,熬着胯下之辱才凑齐钱买到的新衣,是他准备给身子不行的阿爹阿娘过冬的寒衣。

可是在这一刻,这两件衣服早已被践踏进雪地的泥坑中,混杂着泥水和鲜血,纽扣散乱一地,就像一张寄托了希望和温暖的简单画卷,被离人行凶者践踏,被他们肆意涂抹,混混沌沌中,他残喘求生的最后一缕希望,也随着这幅画卷的破碎而消散,只剩下绵绵不绝的愤恨与哀默。

在这座西北荒原小镇,在这冬雪飘零的梅花小巷,这几名离人霸凌而随意的行凶,并不需要正当的理由,没有律法约束,甚至连道德谴责都没有,只要尊贵的离人快意便好。

事实上,这名祈人少年的悲惨遭遇很简单,并不是离人行凶者蓄谋已久,只是一幕随处可见的种族践踏。

卑贱的种族,病重的身躯,都被深深刻在少年命运的绳索上,狠狠地勒着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喘息,夜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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