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西装与演讲

柯俊侠站在演讲台上，这个演讲台位于会场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凹陷区，四周的灯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所有的秘密都被一览无遗，而且无处遁逃。而周围听取他报告的董事们则隐匿在暗中，柯俊侠无法看到他们，只能通过扩音器听到他们的提问。

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却又应该感到荣幸，因为只有大都会的高级职员才有机会站在这个台子上想大都会的董事会进行述职，而他这种情况，从大都会建立至今，只有区区数人而已。据说第一个站在这个台子上的人是炮神、第二个是娜迦族的女王，再往后，他们的名字就不再公布了，就像今天柯俊侠做的演讲汇报一样，成为了秘密。

柯俊侠能有今天这个机会是因为伊丽娜，这又让柯俊侠对伊丽娜多了一层认识。这个美丽的女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大学教授，又或者是一名法医官而已，用手眼通天来形容她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只是她非常的慎用这种权利，就像当初柯俊侠的案子被猎鹰强行接管之时，她并没站出来说话。

但是现在牵涉到一个城市的覆灭、另一个种族甚至城邦的崛起时，伊丽娜并没有袖手旁观。

在灯光的照射下，柯俊侠开始出汗，新衬衣的领子很硬，领带也很紧，合着汗水，衬衣领子磨的他脖子生疼，他还不敢动，生怕影响了形象。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还没有经历多少风雨的年轻人呐。

一想起这身西装，包括衬衣、西装、西裤、皮带、领带和皮鞋一共六件套，价值不菲，让柯俊侠觉得肉疼。虽说是在这种正式场合的必备，但一开始柯俊侠也只想租一套应付过去了事，但是也该他破财，在服装店挑选西装的时候，他遇到了椰子的母亲，耶利亚女士。

本来只不过是例行的逛街，但自打发现了柯俊侠，耶利亚女士觉得找到了正事做，于是拖着柯俊侠又走了好几家店，每次都已丈母娘自居，又经过一轮讨价还价，终于配齐了这六件套，店家一边夸耶利亚女士的眼力好，又夸柯俊侠和这套西装很趁，最后才说由于耶利亚女士讨价还价太厉害了，已经是赔本卖了，所以一定要用金银硬币支付。

耶利亚女士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还是挺大方的，二话不说就掏钱包，柯俊侠知道和椰子的婚事是成不了的，哪能让她付钱，于是抢着付了，耶利亚觉得过意不去，又看中了一个镀金的领带夹，十分精美，决定自掏腰包买下送给未来女婿，谁知店家说如果买了那六件套，这个领带夹可以作为赠品。

这下耶利亚女士更过意不去了，见天色已晚，就提出请柯俊侠吃饭，理由是：上次在家时的早餐都没吃就跑掉了。

柯俊侠实在拒绝不了她的热情，于是耶利亚女士嘴里一直说着，我请客！就来到了一家很高档的餐馆，又说：“吃简单一点，按照古典地球的西式方式。”

关于这个方式柯俊侠有一点了解，确实简单，主体就是一道前菜，又叫开胃菜，然后是煮菜，最后是甜品。有时候还有一道汤合着面包吃。由于是分餐制的，所以点单也是分开的。

柯俊侠拿到菜单一看，暗自直吐舌头，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于是点了一份醋黄瓜、一份猪排、一份冰沙。又要了一个汤配两片面包。结果菜上来一看，面包片比他想象的要小，要薄的多。想来一般到这个餐厅来吃饭的人，并不需要很大的饭量。

耶利亚女士显然是个美食家，她用蔬菜配腊肉丝加糖醋汁做开胃菜，并且点了一杯年份不短的红酒佐餐，煮菜很清单，是一条纯正地球基因的蒸鲈鱼；甜点是水果冰激淋。

如果只是这样一顿晚餐，又是耶利亚女士付账，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是……不知道多少事，都倒霉到这个可是上。

耶利亚女士一些一心撮合女儿和柯俊侠成其好事，所以吃到一半儿，悄悄打电话假称自己遇到了麻烦，让女儿来帮忙。结果椰子来时看到这种场景，顿时就明白了一大半。

椰子虽然女汉子，但是很孝顺，有脾气也不能冲着母亲发，于是恨不得眼睛里透出激光来把柯俊侠烧成个灰灰。

柯俊侠何等聪明之人啊，赶紧借着尿遁出来，结了账，逃之夭夭了。

就这么着，柯俊侠为了这套西装，付出了两笔不菲的费用，而且全用的硬币结账，因此只要是看到这套西装，柯俊侠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更别提穿在身上了，更是哪儿哪儿的都觉得不舒服。

不过面对大都会董事们，柯俊侠还是不敢有半点懈怠，他的演讲，接受问答乃至质询，都是由伊丽娜亲自指导的，甚至连进场的步幅速度、站立的姿势，说话的语速，甚至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手势，都毫不遗漏的一一传授，这让柯俊侠都有点怀疑伊丽娜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么一回了。

也正因为伊丽娜的悉心指导，柯俊侠虽然紧张，但大体进行的也都顺利，问答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对答如流，却也是有问有答，略有迟疑也没超过一两秒。但柯俊侠下来后总觉得没有底，因为董事们的声音无论男女，苍老还是精壮，都是平和的令人猜不透，所以柯俊侠觉得自己的论点既没有得到肯定，好像也没有得到否定，这反而更让人心慌了。

好在伊丽娜安慰柯俊侠：这些都是董事们的领导艺术，作为大都会的最高决策层，喜怒哀乐都不能让人知晓，否则必有人投其所好，这样一来就很难做到公正了。

虽然伊丽娜的话安慰了柯俊侠，但是柯俊侠还是觉得这不过是高层人士的装逼罢了，他可是下城区长大的孩子，见过太多的不公正，如果大都会的高层领导个个都那么好，那么又怎么解释那些滋生罪恶的环境是怎么产生的呢？

不过柯俊侠虽然有这种想法，却不认为自己对改变这一切有着天然的义务，他或许是个学霸，是个很有天赋的猎人，但不是个革命家，也不是改革者。况且他马上又有了切身的麻烦，而这个麻烦，来源于伊丽娜那比狗还敏锐的鼻子。

柯俊侠在演讲的时候出了不少汗，好在他并不喜欢这套西装，因此提前带了换洗的衣服，一下来就到洗手间把衣服换了，同时想着如果是租的衣服，洗一洗还回去还是能省不少钱的。

谁知从洗手间出来时伊丽娜早等在外面了，说要跟他谈谈个人问题。

柯俊侠一听就知道要糟糕。因为柯俊侠这还是第一次穿西装，不会打领带，领带是伊丽娜帮他打的，在打领带的时候，两人距离很近，外人看上去也显的很亲昵，可就在这个时候，柯俊侠看到伊丽娜的鼻息又像上次一样的不停抽动，当时还挺害怕伊丽娜会说出什么话来，但她最终出了勉励的话什么也没有说，却没想到是准备来个秋后算账的。

柯俊侠于是抱着等待宣判的心态听伊丽娜说话，但伊丽娜的态度远比他想象的要温和，她隔了好一阵子才说话，语速也很慢，显然在说之前是经过了细致的斟酌。

就听她说：“小柯，我知道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也知道你因为母亲的缘故，可能会喜欢年龄偏大的女人，可是作为年轻人，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将来的基础，所以……”她说到这里，抿着嘴唇，好像也觉得下面的话不太中听，但最终还是下决心说了出来：“所以也请节制或者有个底线好吗？”

柯俊侠确实和椰子放纵过一回，而椰子也确实比他年龄大不少，但说到节制和底线，这确实无从说起。于是柯俊侠准备张口解释一下。但是伊丽娜打断了他。

“你不用解释，也不用辩解，毕竟这是你自己的生活，我只不过作为你的朋友劝劝你而已。”伊丽娜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所以不要因为一时的贪欢而毁了自己。”

她说着，指着柯俊侠装西装的袋子，“这套衣服价格不菲，给你买这套衣服的老女人出手还真大方。我说的没错吧。”

柯俊侠觉得好委屈，确实价格不菲，但可都是我自己的血汗钱啊，这还不算，我还搭进去一顿饭呢。他又想解释，却又被伊丽娜拦住。

“你不用解释。”伊丽娜说：“有些事已经很糟糕了，但我至少还想你能保持有诚实的美德。”

柯俊侠现在真有点欲哭无泪了，不不能解释，伊丽娜也不让他解释，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伊丽娜的质询可比刚才大都会的董事们严厉多了。柯俊侠的脑袋开始嗡嗡的叫，以至于伊丽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柯俊侠离开董事会大楼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但却在穿过候客大厅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李大伟。

李大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好几个穿西装的中年人，表情各异，但一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李大伟虽然一直眉头紧锁，但看见柯俊侠的时候还是和他热情的打招呼，并且把他介绍给另外几个人，还把他的勇武机智称赞了一番，那几个中年人都是医学研究会的董事和高级研究员，因此素质很高，对柯俊侠也很有礼貌。

最后，李大伟问柯俊侠：“你怎么来这儿了？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猎人，在这里接受高等级的委托也不奇怪。”

柯俊侠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干嘛来了，也就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倒是李大伟很神秘地对柯俊侠说：“上次怪物的事儿，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不过董事会已经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小队来应对这件事，我们的董事长刚进去接受大都会董事会的质询了，我估计啊，这件事是因医学研究会而起，最终也还是会由医学研究会来组队解决，哈哈，到时候还请柯先生多多帮忙啊。”

柯俊侠知道“帮忙”一类的话只是李大伟随便客气说说的，就算真要他来帮忙，估计也是需要有人玩儿命的时候了，所以他也虚与委蛇的打着哈哈，告辞走了。

可是让柯俊侠没有想到的是：李大伟说的话又一大半都应验了，但是专案组队的这块大馅饼，却非常意外的砸到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