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见如故(第2/2 页)

李时元指指这个、点点那个：“这到处都镶金嵌玉，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你不是这等人。”

张磊哈哈大笑：“行，回头我让人整改整改。这是我养父送我的车，本来我是无所谓的，但想着以后要载你，太俗气了不好。”

庆儿在前面给孙小胜指路进城，李时元听到了，掀开前门说：“不回城里了，去东篱苑。”

阳曲李家这次来迎张磊，是有商务正事要谈的，所以排场不小，除了十几个仆役之外还有个管事跟着，让李时元来本来只是做个门面，不料灵磊两人见面之后黏糊成一块了，李家那位管事反而被撂在一边，这时赶紧上前道：“大公子，老爷可是请张大少爷到城里歇脚的，地方都预备好了。”

李时元摆摆手：“那地方太喧嚣，住得别人，住不得张公子。”

管事问道：“那接风宴怎么办？”

李时元道：“我自与三石兄接风，若有正事，让该管的人到东篱苑来说话吧。”

不由分说，就让庆儿指路，那管事无法，只能自己回城去了。

张磊在车里随势晃着，笑道：“我看你不像个管事的人，没想到在家里居然说了算。”

李时元冷冷一笑：“我的确是什么事都不管，一心只是读，偏偏还读得不错，家里指望我今年中举、来年中进士，继承父志光耀门庭，所以平常都让着我。”

马车就没有进城，兜了一圈往城西去，不就便见到一个庄子，庄子不大，但环境颇为清雅，进去不久马车就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前停下。

庆儿招呼了两声，院门早打开了，又跑出两个小厮，伺候灵磊两人下车。

跟着李时元一进门，就见满院开满了菊花，张磊心想既然叫东篱苑，已经预了会有菊花，但也没想到璨烂到这个地步。

张磊哎哟了一声，说：“灵少爷，你可真敢享受。”

旁边庆儿道：“我家少爷喜花，又爱清静，所以不喜欢住城里，也不喜欢跟着大家子住，一直想有个别苑住着。因求了老爷许久，到去年童生试之前，我家老爷才算许了少爷，说若这次童生试，少爷能够中秀才，就许他一座庄子消闲，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若有一场能中案首，就多许一座庄子。”

小福庭问道：“结果呢？”

庆儿傲然而立：“今年我们李家大喜，老爷给少爷在城东修了个君兰苑，在城南给修了一座碧莲苑，在城北给修了一座梅芳苑，再加上这座东篱苑，一共四个庄子、四座别苑。”

小福庭怔了怔，还在那里算着李时元中了几个案首，张磊已经对李时元揖到地：“失敬失敬，不想是太原府小三元当面！”

科举考试的第一大难关是童生试，一试三考，分为县试、府试、院试，名列第一者称为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称为小三元，在当地这可是极难得、极荣耀的事情，何况太原乃是省城，在省城中了小三元，接下来的乡试简直十拿九稳——按临山西的主考官如果敢不给小三元中举，省城父老能用唾沫把对方喷死。以此为起点再战科场，前途可说是一片光明！

张磊终于知道李时元为什么不管事却说话有分量了，换了自己是李家的长辈，有这么个长进子孙，那也必得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啊。

李时元笑着将张磊拉了起来：“这事也就在别人面前炫耀炫耀，三石你跟他们起什么哄。”又跟着瞪了庆儿一眼：“以后这种话不许在张少爷面前提。”

庆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李时元已经拉着张磊进了正厅，说道：“你来得巧，如今正是菊季，我这东篱苑的菊花开了有一半了，墙壁里都渗着花香呢。这些天我都住在这里的，一应家什都是全的，你要是不嫌弃就住这里吧。吃的喝的，都是本庄产的，再新鲜不过。若缺了什么，让人快马进城，也就一个时辰来回。”

山西以太原为首府，太原以阳曲县为府治，所以阳曲就是省城，这里是离省城不到半个时辰马程的近郊，地价之高可想而知，在这种地方置办这样一座庄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而同样的庄子还有三座，加起来还只是李老爷给儿子中了小三元的礼物，这李家的豪富也就可窥一斑了。

张磊笑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

李时元对自己这座庄子其实是挺满意的，刚才那句“不嫌弃”只是自谦，不料张磊还真不满意，他对张磊的想法是极在意的，不禁有些惴惴，问道：“哪里不好？咱看能不能调改调改。”

“哪里都好，就是太雅了。”张磊笑道：“我这次来太原是办俗事的，到时候莫把你这座庄子给弄臭了。”

李时元哈哈大笑：“这算什么事。既然拉了你住这儿，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说弄臭，你就算是准备把它给烧了……”

张磊问道：“也行？”

李时元笑道：“我帮你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