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失控

田飞直面朱泽，眼中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对方，露出惊骇之色。此时的朱泽气质大变，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有礼有度，举止谦和的形象，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凶煞气息。面容扭曲，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戾气十足，毫无生机可言。乌铁棍在他手上闪耀黑光，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迫切得想要饱饮敌人的鲜血。

别人不清楚，他却明白得很，这是对方要杀人的征兆！他心中苦涩，对方杀机四起，隐隐有搏命的样子，而不是之前那样只想尽快脱身。

他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对方，心里却只想着把对方制住，试探出对方的实力而已，这也是那位幕后之人所交待的。残杀同门是大忌，即使是背后那人家业深厚，也难以把手伸进玄明派保住自己。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那人，帮他试探这不知名的小子的底细。

只是现在想这些都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田飞有种感觉，若是让朱泽近了身，以他现在的状态，绝不会顾忌所谓门规！

电光火石间，朱泽怒吼着飞快逼来，全身气血之力贯注于铁棍之中，刮起破空之声，横扫而来。

“快来救我！”田飞面如死灰，手中长刀刚一接触铁棍，立刻感觉手上一麻，巨大的力道让他难以承受，身子一沉脚下一软，竟瘫倒在地。

望着倒在地上的田飞，朱泽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口中喘着粗气，发出一声怒吼，乌铁棍黑光闪亮，直取他的头颅。

田飞目露恐惧之色，绝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因为时间而渐渐消退的，那份深藏在内心的恐惧感再次浮上心头。

“他是疯子，他是一个疯子！”

心中暗自呼喊，他已经看出，朱泽根本没有要收手，如前几次一样，直接目的就是取人性命！

“呯”一声闷响传来，田飞脸上露出欢喜，目光向后看去，却是身形健壮的弟子赶来，手持铁棍打在朱泽的背上。见状，他心中激动不已，双腿不停地蹬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他暗自发誓，只要能够逃出生天，他绝不会再插手朱泽的事，这是一个疯子，做事不计后果，绝不能招惹！

吐出一口鲜血，朱泽的身子一个踉跄，手中铁棍也为之一顿。

“吼——”

不似人音的声音从朱泽口中发出，他满眼赤红，也不顾身后之人，手中铁棍去势不变，直取田飞还未退出很远的身体。

一股剧痛袭来，田飞的身子被铁棍击中，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飞了出去。所幸他之前蹬腿时已经退出半步，原本应该击打在头颅上的铁棍，打在了他的身体一侧。

挣扎着用单臂撑起身体，他如避蛇蝎，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他的一条手臂已经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眼中恐惧万分，提不起一丝报复的想法，一心只想着赶快离开，越快越好。

转过头来，朱泽没有去追击田飞，而是把目光看向偷袭自己的健壮弟子身上。

健壮弟子一眼看去，立刻心神轰鸣，连退数步。他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对方的眼中只有赤红血色，充斥着冷漠、无情、杀气，仿佛是一个杀戮傀儡，向他冲来。眼见朱泽速度极快，避之不及，健壮弟子一声大喝，举起手中铁棍，向着朱泽的乌铁棍迎了上去。

“当——”

金属撞击之声传出，健壮弟子脸色难看，两棍相击之时，一股大力顺着铁棍传来，直震得他手臂发麻，双脚浅浅地陷入土壤中。

“起！”健壮弟子手上发力，试图挡开朱泽手中乌铁棍的重压。他最为自信的便是自己这一身虎狼之力，初入修行之时便直接跳过了锻体，平日里所修功法也与近战有关，肉身之力远超普通弟子。

感受到铁棍下的反抗之力，朱泽全身气血之力疯狂运转，手上力道再次加大。

随着朱泽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健壮弟子脸色愈加难看，压在身前的乌铁棍如同山岳一般，任他如何发力，始终无法撼动一分。

健壮弟子焦急，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要脱力，到那时难保面前的煞星会做些什么，大声地向呆在一旁的弟子喊到:“快来救我！”

那些弟子经他这么一喊，纷纷从震惊之中醒来。他们只是被请来试探一下朱泽，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竟然到了关乎生死的境地。

他们此时虽然心中犹豫，却也不能坐视同门陷入险境而不管，一起冲来。只是他们离朱泽二人较远，一时半刻难以到达。

察觉到身后的异动，朱泽手中放松了对健壮弟子的压迫，乌铁棍轻轻抬起，只是眼中疯狂之意却没有半点消散。

健壮弟子感觉到手上压力渐渐消散，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又扭曲起来。朱泽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中乌铁棍刚刚抬起，又猛地落下，重重地打在他横在身前的铁棍上，响声大作。

“当当当……”

乌铁棍势沉力猛，不停地打在铁棍上，如同打鼓一般，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猛烈。健壮弟子心中叫苦，难以理解朱泽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要杀死眼前之人。

朱泽抡动乌铁棍，不断打在健壮弟子身前的铁棒上，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简单而又暴力的砸下去。他的速度极快，乌铁棍在空中划过的轨迹连成一条线，不过片刻间便击打了数十次，响声大作，震得人双耳嗡鸣。

乌铁棍本是高阶法宝，只因岁月侵蚀以致神性消失，但它的坚固程度却是一般法宝难以企及。不断的击打中，健壮弟子已经达到了极限，双臂剧痛难忍，若非他体质强硬，且身为修行之人，早已被打成肉泥。他脚下的地面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竟被压出一个深坑，盖过了他的双脚，就连手中的铁棍也在重压下，变得弯曲，其上出现了些许裂缝。

“当”又是一记重击，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健壮弟子手中的铁棍彻底断裂，他的双手虎口崩裂，手臂甚至不能弯曲，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双膝一坐倒在地上，已经脱力了。

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惧，眼睁睁看着朱泽抬起手臂，乌铁棍带着杀意呼啸而来。而其余之人尚在三步开外，救援已是来不及了。

就在他闭目等死的那一刻，远方传来破空之声，一道白光闪过。

“铮”白光与乌铁棍相交，擦出点点火星，飞向远方。乌铁棍被白光撞击，去势已改，斜擦着健壮弟子肩头而过。

“呼——”大难不死，健壮弟子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再也无法忍受，身子不受控制得瘫软在地，竟昏死过去。

“哧”，白光去而复返，对着朱泽后心打去。

朱泽眉头一皱，疾速转过身来，手上乌铁棍上前招架。不料白光更快，就在他转身的一刻，直直插入他的胸前。

眼中露出一丝清明，他的胸口处传来丝丝凉气，瞬间弥漫全身，头脑也恢复了理智。杀气如潮水般退去，朱泽丢掉乌铁棍，双手合力握住白光。此时白光光华黯淡，似是用尽了力气，显露出它的本体——一把银色匕首。

银色匕首插入他胸口约一寸深，还在微微挣动，但已是后继无力，无法继续深入。朱泽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咬牙闭眼，猛地把匕首拨出。鲜红的血液喷出，在空中划出一条轨迹，朱泽来不及心痛，双手在胸口四周连点数下，暂时封住了穴道，止住了流淌的鲜血。

鲜血虽然止住，可是在此之前他的前胸后背都受到过重击，伤势严重。此时清醒过来，剧痛如潮涌动，加上失血过多，头脑已是昏昏沉沉，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朱泽将要昏迷的一刹那，胸口处冰凉的感觉再度出现，流经四肢百骸，在他头脑中流淌，使得他又慢慢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中萌生，如清泉流淌，似春风吹过，他的感观得到滋养。

目光转向那些守门弟子身边，他们已经被自己之前的疯狂举动吓到了，即使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却没有一人敢再来，眼神中露出恐惧，带着受伤的弟子远远躲开。一眼扫去，他们的修为一目了然，都在蜕凡境与凝血境之间，健壮弟子修为最高，与自己相同。

手伸入怀中，掏出几片残破的玉块，朱泽摇头苦笑，若非是玉符挡住了匕首的冲击，自己现在怕是已经死了。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突然清醒，且感观变得异常灵敏，应该也是玉符起了作用。

突然，银色匕首闪耀白光，其上流转着丝丝灵气，在手中不停地挣动，愈加剧烈。朱泽眼中寒芒闪烁，面色阴沉，神念扫过山门内部，发现百步之外一行人正极速赶来。为首一人身外灵气涌动，随着他不断临近，银色匕首挣动更剧烈，几乎就要脱手而出。

“我若是回去，必定要在半路与他们相遇。”朱泽眉头紧锁，脑海中百转千回，思量着如何应对。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贸然回去恐怕不妥。之前他仓促应对，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形，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四周没有一个路过的弟子。

“不行，不能回去，先出了山门再说。”脚下飞快，朱泽顾不得身上伤势，身子一闪，冲出山门。

在他离去不久之后，原地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一身儒生打扮，面容清秀，眼中精光闪动，盯着朱泽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