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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宿川(二)(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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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在知平等江夫人的时候便已先回了屋,此时事毕,她稍一想想,往江衍门外而去,屋门半掩,她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知平手上攥着布包,江衍站在门边正平静地看着她,静静等她说话,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怪异感觉,有些不自然地将布包换了一只手抓着,微微抬了一下,向江衍示意。

“方才已同你母亲请辞,日后有缘再见。”她说得语调缓慢,微垂着头想措辞,讲着讲着脑子里闪过往日相处的种种,忽然记起自己先前的承诺,顿觉前话不妥,连忙又补上一句,“对了!赐名之情铭记于心,日后我必会来找你。”她说完,看面前江衍神色不变,也不搭腔,哈哈笑两声,有些发觉,“那,那看来,是在此之前你我有缘再见了。”

她朝江衍挥了挥手,觉得自己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此时正是离开的时候,便后退两步,转身要走。

知平才刚迈开两步,就隐约觉得后面多了脚步声,像有人跟在她身后,有些奇怪地回头一看,身后的却是江衍,看样子像是准备送她到门外。

知平没说话,从屋门到院门不过是一小节路,但江衍跟在她后面,就好似这段路也变长了,她一直走到院子门扉边,然后转头对江衍又摆了摆手,将布包往肩头一挎,头一扭就朝着城北方向准备上路。

但江衍却是个完全不按照她想法来的人,知平出了巷子转身一看,江衍居然还在她的后面,面容平淡,神情自然,知平回头看着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脑子里搜刮一阵之后,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一再疑惑地回头看他,眼神中暗暗含着“你可以走了,我不用送”的意思,只是遗憾江衍好似看不懂她的眼神,叫知平心里不自在极了。

江衍之前对她有这么客套讲礼吗?

知平皱了皱鼻子,暗自摇头,只觉得奇怪,太奇怪了,总不至于是江衍不舍得她吧?虽然她也算是养了他一路,但那也称不上如何深情厚谊,莫非是她没发觉,江衍原来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回想这一路虽是话少,但待她还算有些关照,帮她补衣服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真要论起来,江衍除了那张她一开始看上的脸,其余也都尚可。

知平纠结半晌,身边已经是第四个挑着担子的小贩经过,又路过第二家茶摊,眼见着已经到了北市前面,再往外走一段路就出了北市往城门而去,而江衍仍是缀在她后面,知平这时忍不住多想了起来,心下有些慌,紧张兮兮地又回头盯了一眼江衍。

送她倒也不必送这么远吧?再走就要出城门了,总不能江衍打算把她送到城门外?江衍今天很闲吗?知平慢吞吞地往前走,满脑袋问号,心里纳闷非常。

被人远送的感动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惊疑。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站定,身后的江衍也随之停下脚步,知平转头,抿唇,挠了挠脸侧,开口劝他:“你不必再送了,后面我自己走便可。”

却不料江衍听了之后反是摇头。

知平立时眯眼,疑惑地歪头瞧他,想不明白江衍此举的含义。

也正在此时,江衍开口解释:“我也准备出城门,向北游历。”

“啊”,知平一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你阿姊刚好,不需守着吗?”

他浅笑一下答她,“有二哥与母亲在,并不一定需要我。”

知平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北边城门方向:“你也往北边去,那、我们仍同行?”

江衍认可地点头,“如此好有照应。”

知平没有第一时间应和他。虽然心里不解,但听着江衍所言似乎有几分道理,尤其江衍两眼此时一眨不眨地望向她,似乎等她意见,脑子没转过来,嘴上先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哦,那,那也行。”

-

城外一道细流边,知平正将江夫人给的布包里顺带的水囊略微倾斜,慢慢浸没在水流中,看着瓶口一个小旋涡晃悠悠转动,抓狂地把袖子又往上撩了些,满心忧思。

她答应的时候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反应过来,心里一阵懊恼。

自己的名字由他而来,这本就是极大的羁绊,如今尚且分的清,若是继续同行,后面因着更大的事情而产生更多的牵扯,日后复杂起来就是千丝万缕,难以分个明白。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心中仿佛缀着什么东西在扯着她。

直到一串气泡从瓶中浮出,不再有水灌进囊中,才把水囊提出来盖上塞子,甩了甩上面的水渍挂会腰间。

日头正晒,头顶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将尘世的一切照得好似发着光,而前方树林阴翳处,江衍屈膝坐在树下刚刚生起火堆,正将一块饼子插了去皮的树枝置在火上烤,林影斑驳崎岖,将地上印得像是山川大江的小图。

知平便如此望着眼前的人与事物,鸟鸣在耳侧,清扬婉转,江衍有所察觉,也朝她这边看了看,只那一眼,似乎隐约含着疑惑,随即垂下头认真看着手里的饼子。

说来那饼子还是江衍的母亲给准备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要是此时返回要与江衍分道扬镳,岂非出尔反尔后,再加一条不识恩情?

罢了罢了。

知平收回视线,摸了摸水囊叹口气,像江衍这般短暂又弱小的生灵,以目前来看好似也无法给她造成羁绊,只是不知道他所言的游历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属于江衍一人的际遇何时能来到,然后将他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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