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女子

娴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哈哈一笑：“快起来，快起来，瞧把你吓的，本宫逗你玩呢。”

看见她俩一脸的迷惘，又忙解释：“呃，呵呵，那个什么瑜伽是我们族人的一种舞蹈，那个马甲线其实就是练这种舞蹈的人，腹部会有很漂亮的肌肉线条。”

南荣芙和陈南桐舒了一口气。

娴妃娘娘让她们坐，眼神里恢复了初见的慵懒和迷茫，阳光透过菱花窗上的格子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莫名显现出几分落寞和孤独。

陈南桐心有不忍，站了起来：“娘娘，您要是想摸就摸摸吧，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什么线。”

娴妃娘娘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真乖，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

南荣芙躬身：“娘娘家在哪里？娘娘不能出宫，臣女可以托人为娘娘捎些家乡的物件，以解娘娘思乡之情。”

娴妃娘娘摇了摇头：“你们找不到的，我的家乡在东方很远的一个国度，就算当年走的最远的三保太监也没去过。”

陈南桐听爹爹讲过三保太监下西洋的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那娘娘您怎么来的大宁？”

南荣芙吓了一跳轻声呵斥：“桐儿，莫要失了礼数。”

娴妃娘娘摆摆手：“别吓着她，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她眼中无限神往：“在我们国度，男女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夫纲妇德，女人跟男人一样要外出做工、做官，我就是做工的时候太拼命了，一下猝死了就来到了这里。”

南荣芙和陈南桐脸色煞白对视一眼：猝死了？那她是人是鬼。

娴妃反应过来，立刻更正：“哎呀，瞧我，说溜嘴了，是差点猝死，我族人听说大宁的大夫医术精湛就把我送到这里了，还真是，来了大宁……我就活过来了。”

南荣芙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这古怪的娴妃起起伏伏，已经快要猝死了。

陈南桐却两眼亮晶晶听得起劲：“女的也可以做官？男女平等？”

娴妃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对啊，男子只允许娶一位妻子，敢多娶就要下大狱，女子不喜欢自己丈夫就可以和离再嫁，不想生孩子就不生，全是自己说了算。”

南荣芙心惊胆战，低垂着头迫切希望自己是个聋子，这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啊。

陈南桐却拉了拉椅子，又凑近了一点：“娘娘，您家乡这么好，我都想去了。”

娴妃看了一眼不安地绞着衣袖的南荣芙，意识到今天自己话多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嗨，去那里做什么啊。”

“其实，咱们大宁也挺好的，要不是记挂我的父亲母亲，我才不想家，你瞧，我们不用做工就有吃有穿，养家是那帮臭男人的事，外出做工很辛苦的，会有上司骚扰，会有同僚倾轧，哪像我现在，吃穿住都是白嫖，每天晒晒太阳看看，看病不花钱，过节还有赏赐，简直不能太惬意。有得必有失嘛，每种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利弊，总不能鱼与熊掌兼得。”

她的“臭男人”可是皇帝啊，还“白嫖？”把皇上当什么？

这下陈南桐也战战兢兢，怪不得她深居简出，不深居简出早没命了。

……

听说娴妃留她们吃饭，皇后很意外：“娴妃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有人去她那毓德宫，她都恨不得两句话把人打发了。”

方嬷嬷笑了笑：“南荣姑娘可是将来的长公主，想来娴妃娘娘有心结交吧。”

皇后嗤笑一声：“她？算了吧，我倒宁愿相信她更愿意结交御花园湖里的鱼，毕竟鱼还能烤着吃，罢了，她难得有上心的人，吩咐尚膳监给她们添几个好菜。”

……

娴妃娘娘吃饭不让人布菜，美其名曰：“别人布菜吃着不痛快。”

这倒是深的南荣芙和陈南桐的认同，他们一家在云南的时候，家中只有两个粗使婆子，没有让别人布菜的习惯。

吃过饭，漱完口，娴妃娘娘那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两位小姑奶奶……”

南荣芙唬了一跳，拉着陈南桐跪了下来：“娴妃娘娘恕罪。”

娴妃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将她俩搀了起来：“怪我怪我，口误了，两位姑娘，今儿我话有点多了，你们出了这门，就把今天听到的都忘了吧，不然……”

娴妃娘娘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吐了吐舌头翻着白眼：“不然我就死定了。”

陈南桐和南荣芙拼命点头，您老就是不提醒，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们也不敢往外说啊。

……

从毓德宫出来，南荣芙贴身的小衣都湿透了，她心有余悸：“我们以后离娴妃远点，太吓人了。”

陈南桐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想起娴妃眼中那种悠远绵长的落寞：“我倒觉得她挺可怜的，背井离乡，身边一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