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9】 会说话的树

雪梧继续寻找年份久远的古木沁夜。这里森木参天，粗壮的根须狰狞如虬龙，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伸展出来，怪峭的山石被镌刻上岁月的痕迹，充满腐朽的味道。

巨大的藤蔓缠绕在树冠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永痕的沉睡，却依旧绽放出令人心悸的气息。雪梧忽地退开，背负的长剑如游龙，惊鸿闪逝，与那蠕动的‘藤蔓’撞击，出钢铁碰撞般的声响。

嘶嘶~！

那巨大的‘藤蔓’活了，庞大的身躯不断蠕动，从中间探出一颗硕大蛇头。蛇头呈乌黑色，两只眼睛翠绿如宝石，那吞吐不定的蛇信子猩红一片，宛若最浓烈的鲜血汇聚而成，狰狞的大口张开，不断喷射出令人作呕地臭味。蛇身青绿，与周围的景致完美融在了一起，难分彼此，若非雪梧提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恐怕这阴险的家伙蓄力已久的一击就会抽在他身上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山脉深处危机四伏，稍不小心都会葬身各种毒蛇猛兽体内，然后被快消化，连渣滓都难以剩下。

大蛇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人类竟然躲过了自己一击，两只眼睛中翠绿的瞳孔绽出妖异的光芒，它从盘踞着的栖身树上离开，前身高高拱起，雪梧能够看到粗大蛇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他丝毫不怀疑那紧绷肌肉下的恐怖爆力。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想在这里杀了这家伙，最主要的原因是，一旦血腥味传出去，他将寸步难行。在这苍山深处强大的兽类太多了，即便自信如他，也不敢担保能完好无损走出去。

不过看这条大蛇的模样似乎是将他当作了一顿美餐，就算现在退开，怕也不见得能够安然离去。眼眸中掠过一抹戾色，他抽剑，剑身残缺，其上满是蛛网般的裂缝，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然而这剑却依旧斩了出去。没有丝毫剑术应有的繁复玄机，有的只是如刀般的霸气，斩！

剑气无影，大蛇巨大的身躯轰然裂开成九段，每一段都还在奋力蠕动，那狰狞的蛇头不断吞吐着信子，翠绿眸子死死盯着雪梧，在它生命最后的时刻，似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雪梧起身离开，每走一步，冰冷的寒霜覆盖大地，覆盖他走过的每一寸之地，浓烈的血腥味还未散出去就被冻住。直到他消失远去，这冰冻的寒霜才消散，血腥味轰然爆开，并以极快的度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不过盏茶功夫，已隐约能够听到低沉的兽吼声，黑影绰绰，不下十数头凶猛的野兽出现在不远处。雪梧迅捷如风，同时不停运转体内的寒霜气，只有这样，自己的气味才不会散开，被那些鼻子灵敏的家伙嗅到。在这样的危机地，无法做到横推一切，那就只能小心翼翼，不让自己暴露在那些野兽赤裸裸的口腹之欲面前。

待到离开了数十里之地外，雪梧方才稍微放下心来。在一大树根旁坐下，他一边恢复体内的元气，一边警惕打探四周。这里静悄悄的，远处的草被，近处的山石，一切都静止如山水画，透着古怪。他加紧恢复体内的气，却是现自雪域荒原离开后数个月的时间，自己体内的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状态，只需再打磨一番，就可突破至入气境圆满，进而冲击下一个境界。这无疑是一大喜讯，但此刻的雪梧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欣喜，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令他悚然的威压。

他豁地起身，头也不回，而后一剑向后刺出，身体同时爆退。

“小家伙下手挺果断啊。”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几根枝条从茂密的树冠中探出，封住了雪梧的剑气，那大树刷刷抖动，出人类的声音。

会说话的树？雪梧先是皱眉，而后双目爆射出精芒。尽管这树看起来并不那么粗大，但能够口吐人言，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只有修行岁月越久，开启灵智，才能够口吐人言，进而继续下一个漫长的奋斗过程：化形。这大树，就是他要寻找的，其体内的古木沁夜必定是最顶级的，能够解开苏肃的毒。

不过很快他又犹豫，能够轻而易举躲避自己的一剑，足以证明这大树并非自己想象那般脆弱，如果得不到他的肯定，自己又能奈何？

“少年，你眉带淤气，想必在竭力压制着体内的嗜杀，但这样的你能压制到何时呢？”老树苍老的声音充满睿智，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无法在登天路前化解掉，登天路上你必灰飞烟灭。”

雪梧眉头跳动，却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表情。登天路，这是修者路上的一个大境界，登天路共九步，每一步都是崭新的天地，所谓一步一登天，九步之后，号称一只脚踏入了天之领域，可以与古代那些武道大能相媲美。这样的境界当世没有几人能够踏入，但雪梧却不得不留心，因为能够一夜覆灭雪宗的敌人绝不简单，只有登临绝巅，才能杀灭敌人。

“登天路，终究还是太遥远了。”雪梧面无表情，淡淡道。

“呵呵，也许吧。”老树没有说什么，绿光氤氲，一只大手从大树中间撕开，从树身内走出一人，此人一头绿，下身与人类无疑，但上体却是树身，头颅和五官尽有，仿佛刻在一块枯木上。

“化形？”雪梧眼皮连续跳动，心中的震惊如浪潮起伏。化形，那是独属于妖兽的名词，一旦能够化形，无一不是踏入了登天路上的修者，且已经走到了最后几步。眼前这矮小的老人，也就是这大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吗？难以想象，繁森深处，竟会有这样一位站在当世顶峰的强者，且与他面对面站立。

“不要这么看着老夫，老夫一身修为已经毁去大半，再也不是登天强者了。”绿老头浑不在意笑笑，语气轻松写意，似乎并没有因为修为毁去而自伤。那双绿色的瞳孔映着璀璨光彩，目光观望四周，雪梧能够看到这双瞳孔内尽是欢喜，带着对这片天地的欢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