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这个可怖的想法刚冒出个头，夏莯就迅速把它掐死在萌芽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在编造什么发疯学！ 恰好这时小茹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好了报修了，唉，这里的物业个个都是大爷，打电话不接，只能专门去请。” 小茹边说边引着夏莯边往楼道里走：“其实吧咱们这栋楼大部分邻居们还挺好，就是有些租户经常忘带单元门钥匙，所以故意把门拽坏。”小茹说到这里，挺直了腰杆，“虽然我们也是租户，但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们不用考虑房租，也不用担心被赶走，只要不离职，就一直可以在这里免费住下去呢。” 夏莯认同地点点头：“嗯呢。” 宿舍在最高层，楼道昏暗，台阶陡峭。 夏莯拖着行李箱跟着小茹，一阶一阶爬上了五层。 小茹打开房门，热情地把夏莯领了进去，指着其中一间说：“这就是你的卧室，之前是石娅住的，她有男朋友搬走了就空出来了。”然后又一脸得意，“我们是周一听说你要来的，这几天赶紧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怎么样，还不错吧。” 夏莯看着干净整洁的公共区域，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 小茹又给夏莯介绍了一遍公共设备和电器的使用方法，最后说：“莯莯，你有什么需要着急买的，旁边有个平价大超市，就在小区西边不远，过个天桥就到。那我先回画室啦，有什么需要给我发微信。” 夏莯笑着比了个k的手势。 把小茹送走后，夏莯便推着行李箱，走到空余的那个单间门前。 这间卧室面积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就不太放得下其它什么家具了。 但最大的好处是窗子朝南。 盛夏的阳光穿透玻璃，在床垫上烘烤出一片整整齐齐的炽热。 夏莯打开窗子和房门对流通风，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把行李箱里带来的衣物用品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便准备去超市购物。 正如小茹所说，从宿舍去往超市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宽敞的过街天桥。 夏莯缓缓地爬上台阶。 等来到天桥中间时，她停下脚步，扶着栏杆欣赏着桥下穿梭的车水马龙。 敞阔的环城快速路绵延向前，一眼看不到头，彷佛接上了宜平远处开阔的西山。 车辆川流不息，让人深刻感受到这座城市生机勃勃的生命力流转。 温柔的夏风拂起柔顺的发丝，夏莯想起自己高三时奋力拼搏，期望高考能考到这座城市，却没想到，最后命运无常，几乎毁掉了她的梦想。 兜兜转转，从高考到现在，整整五年，她现在，终于真真实实地踏上了这座城市的土地。 梦想成真。 奇妙，又有飘渺的不真实感。 夏莯在天桥上吹了吹风后，心情极好。 她刚准备离开，目光却凝在了不远处的一座摩天大厦上。 深蓝色玻璃幕墙气势磅礴，彰显出这家公司的现代化与科技感。 顶端的l，则是一只抽象图标，简单的线条勾画，像陀螺，像漩涡，更像一只徐徐爬行的蜗牛。 而这家公司名称则直接印证了l的释义：‘蜗牛世界’。 夏莯默默地看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等夏莯走进超市后，在天桥上聚拢起来的愉悦就‘吧唧’碎了一地。 虽然她早就听说宜平物价高，但是，货架上的价签，也太触目惊心了啊啊啊！！ 夏莯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真的是贵的离谱！ 平均比临水的物价贵了一倍多还不止！！ 夏莯茫然了。 想到自己账户上仅剩下的1字开头的四位数，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存压力。 夏莯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来，她打开手机便签本，在购物清单上删删减减，只留下一些必需的生活物品，其它一些不太急需的……还是等发了工资再说吧。 超市很大，货品琳琅满目。 夏莯意兴阑珊地反复对比，挑选了几件性价比最高的必备用品，拎着购物篮去收银台结账。 排队的人不少，夏莯悻悻地站在队伍的尾巴上。 手机响了起来，是外婆。 老人嗓音温和：“莯莯，到画室了吗？老板人好不好？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了吗？” 夏莯尽量打起精神，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嗯，老板人很好，宿舍条件也挺好的。” 外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好，外婆这就放心了，要不你一个女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打拼，外婆真是不放心啊。” 外婆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莯莯，你们画室有男孩子吗？” 夏莯一愣：“啊？没有呀。” 外婆不禁发起愁来：“那可不太好，我们莯莯这么内向，认识的人也不多，去哪儿找男朋友啊。” 夏莯：…… 低声羞涩抗拒：“外婆，我是来宜平上班的，不是来找男朋友的！” 外婆笑意温和劝说：“外婆呢这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也没啥奔头了，就想着我们家莯莯赶紧成家，所以呢，莯莯你今年必须从宜平带个男朋友回来给外婆看看，要不你就不用回来了。” 夏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外婆，我这刚来宜平第一天，离年底都不到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呀？” 外婆则像个顽皮的老小孩：“就是要给你些压力，要不你总不放在心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啊。” 夏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外婆嘱咐：“莯莯，听说宜平物价高，你要是缺钱就跟外婆说啊，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夏莯心尖最软的地方仿若被戳中了一般，眼圈微微泛热。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没事我挺好的，您和外公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牵挂我。” “行，行。”外婆笑着挂断了电话，夏莯却陷入默默的惆怅中。 高考前，姑姑去世，外婆外公一大把年纪专门赶到槐城，硬是把夏莯带回了临水。 两位老人也没什么积蓄，却把夏莯当成宝贝疙瘩，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留给她。 如果外婆知道，她在宜平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犹犹豫豫不舍得买，一定会心疼的…… 夏莯e了片刻，还是在心里给自己小小的打气： 没关系的，第一个月确实很艰难，等以后有了工资，进入良性循环，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莯跟着人群，慢慢向收银台挪去。 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宜平。 刚来宜平，夏莯还不认识什么人，应该是打错了吧。 夏莯没有理睬，任它自动挂断。 等结完账，夏莯拎着购物袋往外走时，才发现手机上躺着一连串信息： 【车费还没清呢】 【就开始不接电话了】 【怎么】 【要跑路？】 夏莯：…… 这才想起来，这个号码是陆景予的。 中午她给他打电话时以为他是温见峰的‘狐朋狗友’，所以没有存上姓名。 夏莯单手拎着购物袋，边往超市外走边用另一只手回复微信： 【抱歉，刚才不太方便接电话。】 夏莯正准备问他是不是车费的事，陆景予的电话却再次打了过来。 夏莯狐疑着，按了接通。 冷寂如淬了冰的声线从话筒中悠悠传出： “喂，邻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机通话有些失真，‘邻居’这两字听起来有些低哑，仿若羽毛似有若无地从心尖划过。 夏莯微愣片刻，连忙一本正经回答：“陆总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陆景予也没多寒暄，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麻烦邻居个小事。” “把温莯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找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