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仙道之下，唯你我而已
数日后，天陨州，某片大荒
足有万里宽阔的大河上，一叶小舟正在奔涌的河流之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大河漫漫，时不时卷起百丈高的巨浪，小舟就像是汪洋中的一片羽毛，在巨浪间起伏，虽然看起来那般孤单与弱小，却始终未被浪花吞没。
而在这一丈多长的小舟上，风烈和孟天正头上各自戴着一顶斗笠盘膝相对而坐，虽然是在奔腾的大河之上，这二人却是丝毫未受影响的样子，仿佛与这大河融为一体。
而在他们二人之间，毕方道炎翻涌，一件骨白色的茶壶里正在不断喷薄出沸腾的热气，而与这热气共同喷涌的，还有一团团神秘莫测的星光。
“……然后，我自觉道躯元神皆已圆满，又恰逢那个名为长弓衍的小家伙前来，便索性出世了，迎接时代从来都是最好的选择，命运这东西，最是等不得。”
风烈啃着一枚苦瓜样的异果，一面感受其甘甜爽口的味道，一面含糊不清地对孟天正讲述自己的过去，当然，这些都是他此世身为圣灵的过去，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讲起来实在枯燥，风烈两句话便将其带了过去。
“哦？自己拒绝了融合道种而成仙的路吗？难怪，我早就觉得你的道种层次很高，未孕育出仙道生灵实在不应该。”
另一边，孟天正听得却很认真，见二人之间的骨壶之中茶水沸腾，他亲自为风烈倒上一杯星光般的茶水，颔首道。
“毕竟我的道不止一条，若单走一条上苍大道，说实话就有点浪费了。”风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端起身前的骨碗，直接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
“那么……既然你是纯粹的道种圣灵，之前施展的那些生灭时间大道又是哪来的？总不能是你的道种还融合过其他仙珍吧？”孟天正眯了眯眼，开口道。
“其中当然也是有故事的，但现在不方便跟你说。”风烈摸摸鼻子，难免有些尴尬，孟天正这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自己身上确实有这个疑点，他的前世道果可跟上苍道种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瞎子都看得出来。
难道要跟对方说自己来自至少千万年后的未来？
人家信不信都是个问题！
“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不待风烈瞎掰，孟天正却轻饮了一口星茶，原本犀利的眸光忽然变得平和，摇头道。
横跨半个多纪元的修行时光，让孟天正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与底牌，那或许是很多人心中最不愿被触及的逆鳞，故而，他并未深究风烈的来历问题。
而更重要的理由是，孟天正刚才用一件在仙王层次中也是极端强大的秘宝观察过风烈的真灵，风烈的真灵完完全全属于九天十地，虽然稍稍有不同，但基本可以排除是异域或其他大域的间谍。
既然是自己人，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多谢，未来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向你诉说我的故事。”风烈点头道。
“那我会一直期待着，”孟天正颔首，他当然很好奇如此强大的风烈曾经属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唉！只可惜，我们如今所在的时代并不美好，你或许知道很多，但事实可能比你所知的更加残酷。”
“不必如此，我辈修士从来都迎着时代的风潮前行，从来不需畏惧所谓的命运。”风烈却是摇了摇头，盯着孟天正道，“就像是你，明明受过很大的失败，却依旧活了下来，不仅未留下隐疾，而且龙精虎猛，还有更进一步完全登临仙道的可能，实在厉害。”
“这你都看出来了？”
这次轮到孟天正惊讶了，他和风烈的修为战力只在伯仲之间，没想到很多东西都被风烈看透了。
“我修行的道路中可是有造化之道，什么人受过什么伤，或是在进行什么涅槃与蜕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风烈自信道。
“是吗？那你观我之涅槃，有几成概率得以功成，登临仙道？”风烈一番话，唬得孟天正一愣一愣的，这令他不禁望向风烈，认真询问道。
“没我，只有一成，有我，可有九成。”被这样一问，风烈一双苍青色天眼也抬起来，盯着孟天正的眼眸，开口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未来，在荒天帝石昊崛起前，孟天正曾主导对抗过一次来自异域得极大规模入侵，异域占尽优势，九天十地岌岌可危。
也就是那一战，彼时号称九天十地最强至尊的孟天正赌上一切，甚至不惜自毁本命大弓、撕裂道果仙胎，才得以击退来敌。
那是九天孟天正的最后一战，战至血气枯竭，战至一切成空，自那以后，属于孟天正的传说彻底落幕。
这一番大战下来，风烈和孟天正已经彻底成为了朋友，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的第一个同层次朋友无奈道陨，若有机会，定然尽全力相助。
“你小子……该不会是看到我的一角未来了吧？”
被风烈一脸复杂地盯着，饶是孟天正都感到一阵发毛，他知道风烈修行过时间大道，那种大道演化出来的法最是玄妙，没准风烈真掌握什么通晓未来的法门。
“没看见，我身还在人道，哪有通晓未来那么大的本事？只是看你面相，未来成仙前，注定有一劫。”风烈摇头道。
“伱能助我避劫？”孟天正眯眼，不确定道。
“你说呢？如今九天十地间至尊有几人比得上你我？能帮上你的人除了我还能有几个？”风烈无语道。
“那倒确实，”孟天正回想起前不久他与风烈战斗时的场景，不禁点了点头，“我认可你的力量，纵使从三千道州翻到九天之巅，从无人区中到边荒帝关，我们这边，仙道之下，唯你我而已。”
他其实明白，九天十地还有另一位能够与他们并肩的强者，那人名为王长生，亦是一位不折不扣极道至尊。
但出于这些年发生过的各种事，孟天正和王长生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他也从未将王长生当成自己人，故而，孟天正没在风烈面前提到那个令他有些膈应的名字。
“那不就完了？”风烈笑道，“不打不相识，未来你成仙时，我定当为你护道。”
“你若有难，纵使前方是真仙，我也敢射他两箭。”孟天正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