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尸和骨

“嘿嘿，这铁背兇犀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就这三铁瘤子，看到了吧？拿到王都的坊市至少能换到上百两银子。”苏大少双眼光，取出挂在腰间的利刃，小心翼翼割取着。随后，蹦到铁背兇犀的额头上，握着利刃不断比划，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这身皮也是稀罕物，大汉军队每年消耗的甲胄数量简直是天数字，用这皮肯定能制作出不错的甲胄，卖给军队那些家伙，也能换不少银子。”比划了半天，似乎终于找到了黄金切割点，他将利刃咬在嘴里，双手挽起袖子，开始剥皮。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妖兽的皮囊的确珍贵，越是强大越是如此，但若是剥皮过程中不小心手抖了，或者力道大小出了差错，那价值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苏大少很小心，以至于这么大的尸体想要完全剥离其皮囊，会耗费一段不短的时间。

对这一切，雪梧并不关心。无论这铁背兇犀身上能够挖掘出多少价值，他或许都不会再多看一眼。虽然雪宗一夜覆灭，大多数的财富都被埋葬在那一场杀戮中，但作为雪域荒原最强大的势力，又岂会没有一些隐藏的手段？至少就他所知道的，大汉九州之内，雪宗还残存着三个隐秘据点。当然，他不会去寻找，至少现阶段是不会。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存在没有进入那些刽子手的视野，或者说，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没有死去的信息会否传进那些人的耳中。如果败露，他也希望只是自己独自承受那暴风雨，而不是牵连到那些幸存的同门。

他会尽量低调，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换一个身份。当然，他也会尽量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只希望一切，可以来得稍微晚一些。雪终于消散，阳光像是穿透重重黑幕的箭矢，透过折叠不尽的树叶缝隙溅射，斑驳的大地上满是残枝，混合着血。裂缝漆黑深邃，一眼望去仿佛延伸向地底深处，不知尽头。

“呼，搞定收工。嘿嘿，虽然这出力的活儿是我做了，不过嘛我老苏一向是公平公正，放心吧，回去卖了之后咱们五五分成。”苏肃一副悠哉悠哉地模样，一手提着兽皮，另一手上抱着被纱布包着的三颗铁瘤子，许是剥皮时被鲜血溅射到，满脸的血污浑浊，却犹自不觉。

雪梧颌，只是看了一眼苏肃，问道，“还有多远？”

谈到正事，苏肃放下两手东西，随意擦了擦手，从怀中取出一块褶皱破烂的布，摊开来放在地面，可以瞧见那上面歪歪扭扭有着一条隐晦可见的直线。

皱了皱眉，苏肃目光严肃打量四周，半晌后方才白了一眼雪梧，没好气道，“这周围的地形完全被你们搞乱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得先离开这里。”说罢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当然不忘提着自己收缴的战利品，向前走去。雪梧瞥了眼周遭，大地沟壑纵横，数丈内的古木多是拦腰崩断，奇石怪丘炸裂成无数石块土屑，散落得到处都是，一片硝烟弥漫后的狼藉。

两人本就已经算是深入苍山，此刻不经意间的选择让他们越加靠近苍山腹地。这样的无人之森，愈往里走，环境愈加幽深，脚下的道路也是寸步难行。粗大的藤蔓像是一条条绿色的腾蛇，弯弯扭扭布满脚下每一块土地，荆棘粗壮如儿臂，尖利的倒刺闪烁着锋利的寒芒，挂在荆棘枝干上的每一个角落，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这些荆棘许是环境不同，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毒素，一旦被扎到，轻者伤处周围的肌肉麻木，重则甚至有可能昏迷过去。

两人都走得很慢，此刻已然换做雪梧走在前面开路，苏肃吊在其后。低头看脚下，膝盖以下已完全被各种各样的植被掩盖，向前望去，本就不存的路更是如同被迷雾包围着，头顶好似罩下了一张巨大的网，密密麻麻，阳光也难以从这些密不透风的‘网中’透进来，气氛越加沉寂，就连鸟兽的鸣音也是不可闻。

苏肃不断讲着他所听到的趣闻，试图缓解这沉闷的气氛。不过随着时间的不断拉伸，饶是以苏大少的喜热闹的性格，也难以持续下去，于是耷拉着脑袋，闭上了嘴巴。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雪梧突然轻咦一声，突兀定住脚步，后面的苏肃一个激灵，双目放光望着前面，激动道，“是不是走出来了？这该死的鬼地方，大爷以后再……”不过不待他念叨完，他就愕然张大了嘴巴，双目瞪得滚圆。

就连雪梧，心境也是有着些微波澜。

这是一头巨大的尸骨。

之所以是尸，因为这庞然大物上还残存着差不多一半的血肉；之所以是骨，是因为另外一半血肉早已消失，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足有数丈高，往上望去其顶端没入了茂森的枝叶深处，那四蹄粗大足有水桶般，一根折断的骨从那另一半血肉模糊的腹部延伸出来，插在地上，不知没入地下多深。

“才死没多久。”雪梧踏上前，手指轻触滴在地上的血，轻声道。

苏肃只感觉头皮有些麻，望着这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与这家伙相比，之前的铁背兇犀简直就是蝼蚁与蛤蟆的差距。张了张嘴无言，半晌后方才开口道，“这大块头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妖兽？”这里残存的气息十分强悍，可见这妖兽生前的强大。

雪梧皱了皱眉，双目扫过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却是没有任何现，“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妖兽应该是被瞬间击杀。”他抬头，仔细看妖兽的尸骨，片刻后有了现，继续道，“胸部的骨头有两个拳头大小的洞，但这应该不是致命伤。以这种妖兽的力量，就算整个腹部被绞成粉碎，短时间内也并不会断气，恐怕最致命的伤在那看不见的头颅上。”

这妖兽太庞大了，耸立到茂密的枝叶深处。可这样可怕的妖兽，杀害它的凶手又该是如何恐怖？光是想一想，苏大少都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看了一眼苏肃，雪梧淡淡道，“这种妖兽名叫苍梧古兽，这世间应该少有了，没想到在这苍山中竟然能够现它的踪迹。”

“苍梧古兽？很强大吗？”苏肃不耻下问。

“很强。”

两人同时沉默，苍梧古兽很强，雪梧很清楚。昔日雪宗收藏的古籍中就有记载这种妖兽，数量十分稀少，但其实力绝对可怕。可是那样强大的妖兽就这么死了，而且没有反抗力就被击杀，究竟是什么强者出手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