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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吴郡顶级门阀顾家的金雕玉饰,也根本莫能与之并论。
部曲押着她们在大理石甬道上九曲八转,最后到了处青瓦白墙的院子,挂着“秀荷院”的黑底金字匾额,隶属奴仆的住所区域,虽并不能比别处宫苑的精致,只青瓦白墙,却也都是江南园林的柔美。
“这就是你们往后的宿处,今日已晚,明日会有嬷嬷来教你们规矩、领你们做事。都给我老实点儿!休妄自生事,当心你们小命儿不保!”部曲刀鞘一抖,作势要砍头。
少女们瑟缩抖,一旁侍立的宫娥、太监鄙夷打量着她们,面面相觑——
“主子怎会带一群卑贱的羯族女奴回来?”
“我们怎么知道。”
“……”
他们家主上向来孤高,从不做屈尊纡贵之事,连侍寝奴婢都不曾有,遑论还是这等卑贱如鼠蚁的羯族女奴。还是说,毕竟血气方刚,私下养羯女为家妓,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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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在院落里进进出出收拾安置了,不多时便入了夜。圆月于窗前,疏枝低曳,少女们聚在张方桌边,谈论新主人。
“我们入高墙时我怎么听见那些守卫叫什么……什么‘王上’?”
“这是什么称呼啊……”
“但看这宫苑华美,是不是传说中的皇宫呢?”
“胡说八道,皇宫在建康,我们这儿是豫章郡!新主人只怕是个比顾家老爷还了得的大人物。”
具引得少女们神思遐想。
樱落一个人躺在榻上、枕着胳膊,心情很好,只有她见过那个男人。
门吱呀被推开进来个一姑娘,她神神秘秘看了外头,关上门:“我漏液向部曲行了贿赂、打听了,我们、我们仿佛是顾老爷送给主人赏玩的女奴。”
“赏玩,怎么赏玩,那不是等同家妓吗?”
立时引来一阵抽气、唏嘘。
不少贵族有蓄家妓地习惯,歌女舞女,任凭主人玩弄,运气好些的成为侍妾,差些的打死、送人也是平常,不过一件物品罢了。
床上樱落也骤然睁眼,尖起耳朵——
“这可怎么才好,我一不会跳舞二不会唱曲儿……”
“这有什么不好?”石雀儿打断,欣喜笑着摸了摸自己脸蛋儿,陶醉,“咱们羯族比汉人皮肤白皙多了,模样天生就好,以色侍人便足已,若是能怀上稚子,那便摇身一变成主人。可比当卑贱羯奴好得多!”
仆兰叹气道:“可我们是胡羯,哪个汉人会愿意给我们名分,我曾有个相熟的姐姐,模样性格没有一处不好的,却生生被男主人玩弄致死,死时肚子里还怀着稚子……”
樱落听得有些害怕,又烦躁,从床上弹起:“他只会养我,不会对你们上心就是了!你们与其在这儿担心东西,还不如早些睡觉明日好早起向嬷嬷学规矩。”
石雀儿望着她冷笑连连:“樱落,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卑贱下作的胡羯女奴罢了!别总一副孤高的样子。主人凭什么就对你上心?”
“反正他就是只对我上心,也不会养家妓!”樱落不喜欢与人争吵,笃定说罢,噔噔噔就跑出了门。
仆兰从未见过樱落情绪这样激动,更多时候她都是漫不经心的,一时担忧想去看看,却被石雀儿拉住——
“你还管那女疯子做什么,活该她孤独一辈子!就坐下和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樱落……”
“你将她当朋友,人家可根本看不上你呢。”
樱落身影消失在门外夜色中后,有个姑娘问仆兰:“咱们当中就你和樱落还说得上话,平时她理都不理我们,我估计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听说在顾家那天,新主人让人抬樱落去房里伺候,你知不知道?”
仆兰不想说樱落是非,只摇了摇头。
“你竟不知道。呵,我看十有八九樱落已经不是处子了,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动怒,只怕以为我们要和她抢主人了。”
石雀儿大声嘲笑:“笑死人了!和她抢,好像主人是她的一般。一个卑贱的女奴,在主人眼里能算什么呢?纵然受了一回两回宠,也不过是看她皮相诱人,玩弄玩弄新鲜罢了。”
“……”
窗外不远的小池畔,樱落使劲捂住耳朵,可那些话无孔不入般,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如槐树长刺藤条,在她耳朵里进进出出的扎着。她实在受不了,就跑远了些,在一方柳荫小池塘下泄。
“家妓家妓,他才不会养家妓!”
钩月落在幽暗水面,被樱落踢去小石子一击,立时碎作无数雪光。
可是,那男人为何又把她混在这些姑娘里一般对待、一起安置在这儿呢……所以,在那“大人物”眼里,她究竟算什么?
一群家妓里的一个?
还是可有可无的下奴。
“那小姑娘究竟躲去了哪儿?”
“是啊,我又冷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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