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子

当进入新元纪第八个年头的贺岁钟声在圣伦索大教堂敲响回荡在整个凤鸣大6时，大6上的野心家们或在房中沉思酝酿新的阴谋，或在新年舞会上编制自己的触角，又或在某个雌性身上为下一位继承人辛苦耕耘。而和这些自诩为时代主角的家伙相比，北方早已有人将自己新一年的计划付诸实施。1t;gt;

光辉帝国，在大6诸强中，经济处于三流，民生四流，但在军事上却以这样的国力奇迹般保持在第二集团的领衔地位。这让每年众多预言光辉帝国不久将生民变的学者惊叹不已。而在新年伊始驱使这只北方恶狼的查理曼大帝又将刺激一下他众多老对手麻木的神经。1t;gt;

早在六个月前，加冕皇帝后始终很不安分的太阳王查理曼眼睛盯上了属于阿顿王国的花露平原，对于这块无论战略价值还是财富资源都不高的土地，起先并没有人在意，就连身为受害人的阿顿王国，在决策层中也有不少贵族仅仅在考虑如何体面地失去这块土地。1t;gt;

可是，当意料之中没有等来援兵的花露平原领主韦斯特子爵打算在战场上象征性挣扎几下就准备回去吹嘘自己如何英勇时，惊讶地现自己临时拼凑起的炮灰竟然意外挡住了光辉帝国的铁蹄，并把原本应该溃败的战局拖住胶着。这样的局面一持续就是一个月，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像酵的朗姆酒都开始变了味道。1t;gt;

先是王国最能打仗之前抱恙在家的龙德克侯爵病体突然痊愈，之后是几支看似遥遥无期的援军几乎一夜之间便完成花露平原附近的集结。期间王国外交大臣下属的一名三等秘意外溺水身亡，据说之前负责草拟花露平原失陷后的战败赔偿，当然官方极力否认这份件的存在。整个王国战意高涨，仿佛曾经避之不及的光辉铁骑变成了待宰的羔羊。1t;gt;

——————————六个月后——————————1t;gt;

新元纪零七年最后一天的深夜，在阿顿王国军营的军帐内，作为统帅的龙德克侯爵面对地图紧锁眉头，手中握着还没有封上火漆的信封，里面是写给阿顿国王要求增援的信纸，这已经是最近六个月内第四封类似内容的信件了，前三次无一例外平时吝啬的大流士陛下都满足了他的要求。当然，这也是因为每次提的要求并没大到让那位王国的主宰犹豫的地步。但三次增兵累计起来已经到了一个让龙德克侯爵和阿顿国王都会失眠的数字。唯一的区别只是大流士仅需要考虑如果战败的严重后果，龙德克更担心他三番四次压榨自己主子所带来的负面影响。1t;gt;

“侯爵大人，刚收到一份从光辉帝国来自的件。”在龙德克侯爵为自己昏暗的前途担忧时，军帐外一个与铁血军营格格不入的软糯声音传来，紧接着在没得到进账允许前，一张漂亮脸蛋便出现在龙德克侯爵面前。1t;gt;

没教养的乡下丫头。1t;gt;

心情烦躁的龙德克厌烦点看了眼穿着一袭明显起不到半点防御作用轻甲的年轻姑娘，最终还是忍住了怒火。毕竟在花露平原这种小地方想找个有副好嗓子，舌头灵活的女人不容易。那个拼命巴结自己的韦斯特子爵一时半会也生不出第二个标致女儿。1t;gt;

思绪从已经钻到桌下开始娴熟解自己腰带的“亲卫”移动桌上那份来自光辉帝国的件，当看到件左上角一个蓝色六芒星徽标让龙德克微微一愣。这表明件内容绝密，如果不是现在自己掌握着王国半数的主力军团，这份件最合适的地方应该是大流士的桌上，而不是直接送到自己面前。1t;gt;

“德克萨斯计划——投注的多寡，取决于牌面给予赌客的信心”1t;gt;

当看到这份件的标题后，这位投机比领兵更胜一筹的王国权贵顿时浑身冰冷，身体不由得一哆嗦，跟着便是桌下女人的惊呼。于此同时，在光辉帝国军营的方向响起了万马奔腾的轰鸣声。1t;gt;

新元纪零八年的第一个清晨，位于光辉帝国与阿顿王国交界的花露平原烟雾弥漫，只是这并不是新年烟火而是未散尽的硝烟。在遍布尸体的战场上手持长矛的士兵做着一遍遍的梳理，时不时对着某具看似没断气的尸体扎上一下，偶尔会得到一两声低沉的惨叫。稍远一点的地方一队队游戈的骑兵给这幅画面做了最好的点缀。在战场边缘一处能鸟瞰大半个战场的山岗上聚集着一撮人，个个身骑名驹意气风。一切迹象都表明他们才是这场刚刚落幕战争的最后赢家。1t;gt;

在这群人当中团团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拥有与胯下那匹荷尔斯泰纯血马匹配的魁梧身材，神色威严，他就是这个战争的推动者，光辉帝国唯一的意志主宰查理曼皇帝，除了子民送给他的太阳王称号，这个让大6各国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君王们头疼的男人还有一连串比太阳王称号更容易被人想起的后缀，疯子，屠夫，瘟疫。就连作为大6精神之父教皇英里奇三世也曾私下表示光辉帝国有块需要割掉的毒瘤。1t;gt;

在查理曼的左边是帝国相俾斯麦，右侧是帝国第一骑士禁卫团团长格里夫特。之后是以这三人为中心，按照爵位高低，家族底蕴，权势大小各种错综复杂排序依次由近到远的三，四十号贵族。几乎囊括了这个正迅膨胀帝国半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那位决战前夕便脱离战场的阿顿席皇家魔法师在这里甩出最擅长的天火流星，将是让全大6都拍手称快的一件事。1t;gt;

作为德克萨斯计划最初的构想者查理曼俯视着战场，即使不善察言观色也能从那张威严的脸上看出一丝溢于言表的得意，如果这个时候做臣子的能适时送上几句阿谀马屁，那将是一幅完美的君臣和谐，其乐融融的生动画面。只是很遗憾想在奉行实用主义的帝国皇帝手下讨碗饭吃，杀人的利落劲远比耍嘴皮子重要百倍，就算是官之的俾斯麦相打压起政敌来也是坚信一只死亡的野兽要比一只驯服的兔子更让人看着舒心。1t;gt;

口才，在如今充满暴力的光辉帝国核心层似乎是个即稀缺又鸡肋的玩意。1t;gt;

神总会在他的孩子得意忘形时善意提醒注意脚上的狗屎。1t;gt;

对于年轻时几经磨难的查理曼大帝而言，他从来都不是神的宠儿，如果有可能那位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英里奇三世很愿意请他到宗教法庭的被告席上聊聊天。当一队由四，五辆豪华马车组成的车队大摇大摆从战场边缘驶过，特别是附近一惯跋扈的游骑兵小心地放慢马蹄时，查理曼的好心情也跟着戛然而止。1t;gt;

无外乎其他，只因为马车上雕刻的圣十字架以及有意无意并没有被撕掉的阿顿王国金枫叶旗帜。这两个标志性的特征使得马车中乘客的身份呼之欲出，来自阿顿王国的神官祭祀。在凤鸣大6除了占据大6面积四分之一的血腥森林是光明教廷祭祀们的禁区外，贫瘠的土地有布道的牧师，富有的店铺有募捐的教士，圣洁的教堂有漂亮的女修，肮脏的宫廷也有腹黑的主教。从某种意义上讲如今的光明教廷确实做到了三百年前担负起中兴大任的那位鲁尼陛下所说的‘身处人间的我们要为主聆听世间所有的虔诚和伪善’1t;gt;

大6上随处可见的教袍身影出现在战场上并不奇怪，教廷的神术可以治疗伤病，可以祈祷阵亡者升入天国。当然，前者是只有贵族军官才能享有的待遇。普通士兵只能期望天国的门柱足够宽阔。但即使这样对于多数由半盲士兵构建底层的军队，有个祭祀往往能让整只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一成半左右。只是一直被教廷高层视为麻烦制造者的光辉帝国往往很少能享受到这一成半加成。穿着丝绸教袍的教士就算顶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到贫民窟宣扬主的仁爱，也会尽量避免和太阳王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喝顿下午茶。1t;gt;

感受到主人杀意的荷尔斯泰马焦躁地刨着蹄下的泥土，但直到车队从视野中消失，收回冰冷双眸的查理曼也仅是冷哼一声，残害神的仆人等同渎神，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查理曼钢枪般的脊梁也会被压折。1t;gt;

将来一定有一天会让这些残渣在我面前收起他们的傲慢，我做不到，我的后代也一定能实现。1t;gt;

被搅了好心情的查理曼忿恨地想着，眼睛不自觉扫了下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三个在一大群或魁梧或肥胖权贵衬托下显得格外清瘦的身影。其中两个年纪在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着与查理曼依稀相似的面庞轮廓，稚气未脱的脸上有股极力想证明自己的紧迫。如果不是身上足以让一个小贵族破产的华贵铠甲，很容易让人觉得是穷兵黩武的查理曼抓来的娃娃兵。1t;gt;

第三个是个地地道道的孩子，七八岁的年龄让他穿着一件白色保暖貂皮的娇小身躯根本找不到一件适合的盔甲。当现那个自己应该叫父皇的男人注意自己时，红着双眼的他不知所措搅动着手中纯金十字架。在清晨阳光映衬下让那幅十字架熠熠生辉，而在查理曼看来则是格外刺眼。1t;gt;

懦弱，胆小。1t;gt;

不知为什么查理曼从不喜欢这个一年中也不会见上几次面的儿子，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沉默寡言，还是因为背后那个充满野性的母系家族，又或者仅是那头并不多见的黑色头。1t;gt;

在帝国拥有绝对权威的皇帝很不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昂声道：“兰尼切斯.塔拂尼.达可林，朕以光辉帝国皇帝的身份加封你为苍鹰公爵，永驻花露。”1t;gt;

突如其来的受封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等到在场少数机敏的贵族反应过来意味着什么时，拥有一个拗口名字的男孩已经跪到了查理曼的马前。一时间小小的山岗上被惋惜，遗憾，喜悦，幸灾乐祸各种情绪所充斥。对于这些未必是称职的将军，但至少是合格政客的贵族而言，一个戍边的皇子，哪怕地位再尊贵，头衔再耀眼距离那顶金色王冠的距离也是要遥远有多遥远。1t;gt;

在这个象征帝国现今座次的人群中，位于最边缘的年轻贵族显得格外落寞，刚继承某个古老家族的他神情复杂看着核心圈中马上马下的一对父子。想要说些什么的他最终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两百年前，他的祖先可以和开国皇帝并肩而立。一百年前，他的曾祖与当时的帝国皇帝隔着三，四个权贵。现在，他只能在远处仰视这位皇帝。再过一百年呢？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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