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囚室

第二日午后，阿顿使团这只背负和平使命的小白鸽终于飞到了目的地，同时也带来了马赫尔主教不幸遇刺身亡的消息，如果这种事生在其他地方，掌控一个王国信仰话语权的大主教死于非命，为平息来自教廷的震怒，往往需要几只足够肥美的替罪羊，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血腥洗牌。但当事情生在这个被教廷高层私下称为‘诸神酒窖’的区域时，教廷的大人物们总会习惯性地和酩酊大醉的光明神一样昏睡不醒。1t;gt;

“就算是手上有一打圣域强者也不过是在光明教廷这只庞然大物身上划出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但达迪家族却用几支鹅毛笔便在这只巨兽的后花园圈出片私人领地，或许只是不愿被人看笑话，在力量层面处于压倒性优势的教廷内部把达迪定性为异端的声音一向微弱，甚至为避免过分刺激这个不安分的小兄弟，相邻的几个教区都不同程度采取绥靖政策，你那位挺能折腾的父亲说到底也是钻了这个空子。”在花露城堡的房内，作为这个专属区域的主人海伦轻声道。声音轻柔以至于让兰尼切斯仅凭浅显的阅历听不出她究竟是在嘲讽还是感叹。1t;gt;

站在对面的兰尼切斯苦着脸，他本来只是像以往一样因为作业上几个难题来这里寻求答案，却没料到被谈兴甚浓的海伦拖进这个有关大6局势的无聊话题。1t;gt;

对于一个正处在好动年龄的孩子，暗流涌动的政治哪有刀光剑影的杀戮来得精彩血腥，当然，面对大智慧小心眼的私人老师，兰尼切斯从不敢表露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只能虚心道：“老师的意思是说教廷在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而我那位并不被教皇喜欢的父亲是教廷的一把尖刀？”1t;gt;

海伦这位自称塔拂尼家族的女性讥笑道：“除了格鲁萨王国的大本营，在诸神酒窖里每见到十个信徒，其中就有一个信奉达迪教派，在这里放养一头会吃人的狮子再适合不过，反正家大业大的教廷赔得起。等到有天格鲁萨王国变成今天的花露平原时，教廷就会给帝国这头狮子套上镣铐，或是干脆把它变成头死狮子。”1t;gt;

被这个惊人讯息吓了一跳的帝国皇子，吃惊道：“您是说当帝国最为强盛的时候，也是它开始衰败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吗？”1t;gt;

海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和单个个体相比，每个王国都是个思维和行动不协调的巨人，就算道尔侯爵大慈悲让苏拉那个娘娘腔带回一份让阿顿王国上下感激涕零的慷慨条约，我们这个近邻依旧会凭借惯性对帝国展开二，三十年的复仇行动。但在教廷这辆庞大战车前面，这场被帝国舆论机构宣称能为帝国赢得二十年主动权的战争又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挡在这辆已经开始加战车面前的一切注定会被无情碾碎。很不幸这次帝国站在它的前方。”1t;gt;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我们应该提醒下我那位顽固的父亲。”兰尼切斯询问道，经过最初听到消息的震惊外，小脑袋并不笨的他很快缕清思路，帝国称霸北方需要时间，有血腥森林这个头号大敌的教廷想要灭亡帝国同样需要时间，这不是几个阴谋家信手拈来的得意之作，而是需要一两代人付出毕生执行的决策。如果他不能用魔法知识把自己武装成一名足够长寿的圣贤法师话，除了担心自己这个帝国公爵被刨坟掘墓外，需要他操心的事并不多。1t;gt;

永远光彩照人的海伦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哀伤，随即微笑道：“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我相信类似的报告帝国的智囊们早在十几年前就放在你父亲的桌案上，只是我们的皇帝显然觉得他一手打造的帝国那时可以和教廷掰掰手腕，自信和自大有时只有结果才是衡量的唯一标尺。”1t;gt;

没被当做帝国接班人培养的兰尼切斯能听出海伦并不乐观的意思，刚想换个轻松话题，城堡外便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的嘈杂声音，战争期间曾陪着查理曼大帝在军营中逗留数月的年轻领主并不太陌生，那是规模不小的骑兵才能折腾出的动静，唯一让兰尼切斯好奇的只是除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道尔侯爵也没谁有这份手笔。1t;gt;

要知道财政上有相当自主权的维克多倒是考虑为城堡配备一支小规模的骑兵卫队，但战马不菲的价格及后续的跟进费用让年轻管家还维持在咬牙下狠心阶段。1t;gt;

片刻后，房的门被推开，走在前面的是年轻的管家，身后是清晨离开城堡这时又去而复返的苏拉，和前一天谈笑风生相比这位王子此刻的脸色并不好，一位主教死在使团中，这位王储争夺中正处于下风的使团负责人怎么看都是只闪亮亮的黑锅。1t;gt;

不打算过早参政议政的兰尼切斯知趣地离开房间，守在门外并未走远。没让兰尼切斯等太久，只用了几分钟脸色更加阴沉的使团主使便步履沉重出来，离开城堡时留下了少量随从护卫以及全部战马。1t;gt;

战决在谈判桌上打赢一场战争的海伦拍拍兰尼切斯的肩膀，微笑道：“让维克多陪你去地牢见识下，弄死教廷主教的刺客可不多见，特别是活的。”1t;gt;

罚金，皮鞭，绞架，在多数一个小领主便是法律的偏远封地这就是全部刑罚。因此，像花露城堡这样有座关押犯人的地牢，即便规模不大也是明道路上的一小步。1t;gt;

城堡的地牢很袖珍，只拥有四间牢房，不过，在阿顿王国时代这里也不曾住满过客人，被光辉帝国接管后，至今仍实行军事管制的花露领地更是将罪犯等同于死人。这也让它无用武之地，倒是今天这里一下来了两位。1t;gt;

在管家陪伴下兰尼切斯走进这间荒废多时的地牢，先看到不是缩在一间牢房角落中的漂亮少年，而是被镣铐锁在墙上的一名彪悍男性，在他面前还站着个手握皮鞭的剑士。显然，兰尼切斯正好赶上在牢房内最应景的拷问戏码。1t;gt;

从维克多那里兰尼切斯已经了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名刺客干掉了在强力护卫保护下的马赫尔主教，随后在被毁掉前程护卫反扑下，被杀的被杀，自杀的自杀。只剩下现在拷在墙上的唯一活口。另一个漂亮客人则是目睹这一切的证人，在那位多半会被追认红衣主教的大人物生前，他奉献出屁股，死后，为了这位主教有份不含瑕疵的好名声多半他还需要贡献出脑袋。还真是一个地道的命运多舛的倒霉蛋。1t;gt;

地牢内身份是阿顿王国军官的剑士并没介意多了两个观众，一顿鞭子下去将对面的刺客抽得皮开肉绽。单手扣起刺客的下巴，狞笑道：“你这种不怕死的货色，老子见过不少，你吐出点有用的东西，老子官升一级，不说全当咱们找点乐子。”1t;gt;

已经半昏迷的刺客抬眼瞟了下多半有虐待倾向的军官后，无力地垂下头，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名刺客已经被折磨成病猫时，刺客出其不意一甩头，咬住剑士的食指，咔嚓一口将整根手指咬断。1t;gt;

没有想象中理应响起的惨叫，一时大意变成九指的剑士，冷笑一声。拔剑，一道银光削掉了刺客左手除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但换来的不过是刺客嘴角轻蔑的一瞥。1t;gt;

把整个过程收入眼底的兰尼切斯看着一阵牙疼，只能感叹都是狠人啊。1t;gt;

这时，牢房角落中的年轻人出一声尖叫，口吐白沫，谁也没想到这个前一天还是主教大人膝下红人的年轻人最后居然因为地上的五根手指压断早已绷紧的神经，竟被吓死了。1t;gt;

打开牢门的剑士检查了下尸体，低声咒骂几句一脸丧气，叫来外边的同伴将尸体抬走后，收敛了许多，不再折磨那名颇为硬气的刺客。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死就死了，可如果作为正主的刺客死在自己手里，就不是同样是小人物的自己担待不起的。1t;gt;

既然这出戏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的小意外哑然而止，作为观众的兰尼切斯也就不再理会有点鸠占鹊巢嫌疑的阿顿王国剑士，径直走到拷在墙上只有脚尖沾地刺客面前，昂道：“听说你干掉了马赫尔，那个可是位热门的红衣主教候选，这种大人物可是死一个就腾出一个让所有人眼热的位置。真了不起。”1t;gt;

注定再也无法拿起长剑的刺客，冷笑道：“小东西，是想从我嘴里掏点东西满足下你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吗？”1t;gt;

“我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阿顿王国的使团只是临时租借地牢关押你这个令他们头痛的犯人，至于你想说什么会说什么，没人愿意听。”1t;gt;

兰尼切斯摇头道，他确实一点不想知道刺客心里那些会带来或大或小麻烦的秘密，唯一让他有点兴趣的只是这些刺客的培养方式，老奸巨猾的贵族配合干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勾当眼都不眨的死士，这是大6历史上屡屡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经典组合。1t;gt;

这名作为地牢的短期住客的刺客，瞥了眼在旁监视的阿顿剑士，笑道：“小家伙，你比我想得要聪明也很谨慎。比起那些自大的走狗一定会活得更久。”1t;gt;

看见维克多一个隐秘的眼神，兰尼切斯微微躬身算是收下这句谈不上赞赏的恭维。随后退出房间。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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