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多了一个无赖骗子

魔浆粉，这就是罗塔镇那支高规格护卫商队夹带的东西，这个世界有形形色色的门槛，国王皇帝手里位阶特权不同的头衔如此，各类特许经营权的物资同样如此。每迈过一道门槛就是另一番别样的天地。靠着铁锭、马匹两样仅在帝国周边属于违禁的东西便让曾经潦倒的花露领地陡然而富。那如果换成一样整个大6都被列为违禁品的玩意儿又能带来怎样的暴利。1t;gt;

魔浆粉就是这样一件东西，这种从魔浆果中提炼的蓝色精华最早是某个炼金师偶然鼓捣出的玩意儿，起初连炼金师本人没去在意这些勉强称之为实验副产品的垃圾，事实上这个世界有一半的毒药和香水香精都是类似这样有违初衷的失败产品，而在缺少见识的普通平民心中对魔法师畏惧远大于尊敬的糟糕名声很大程度也来自炼金师一次次实验的爆炸，以至于魔法协会甚至推动过几次将魔法师和炼金师两个界限模糊职业区分开的决议。1t;gt;

只是‘每个魔法师都是位炼金师，而一位优秀的炼金师必然是位伟大的魔法师’这句无数魔法圣贤用实践证明的真理使得每次表决总会收获大量的弃权票。1t;gt;

在搞清楚瓷罐中的东西后，就像只讨赏的哈巴狗，舒雅兴匆匆跑来邀功，道：“兰尼切斯，我们这次财了，整整四车魔浆粉在阿顿王国可是能换回一大笔足以让任何一个贵族心动的财富。”1t;gt;

担心单纯的公爵不明白，这位曾经属于阿顿王国顶级圈子的名媛解释道：“在王国一些私密的聚会上，贵族们总会吸食点这种让人飘飘欲仙的玩意助兴，不过可能由于那几分钟接近神的感觉，让教廷对此不太满意，所以只能通过些隐秘渠道购买，这使得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能卖出天价。”1t;gt;

她其实能很明确地告诉兰尼切斯，一汤匙魔浆粉可以卖上一百金币，但有这种使人放纵的东西出现的聚会十次有八次最后都和淫乱扯上关系，因此她觉得在这上面还是显得不那么‘内行’比较好。1t;gt;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兰尼切斯抬头望着这个打着黑吃黑算盘的漂亮小姐，微笑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这批东西幕后的主人是个我们不需要顾忌的人物，可想把这么一大批东西在教廷眼皮底下出手也需要一条安全隐秘的渠道。似乎每年都有几个倒霉贵族因为牵扯进这种事丢掉爵位甚至脑袋。”1t;gt;

“那就怎么算了？”眨着一双明亮眸子的舒雅问道，娇柔的语气中虽说带着几分不甘和遗憾，可灵动的眼神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经过这次合作短暂的磨合，出于女性的直觉，她已经察觉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公爵心底其实住着一只奸诈的小恶魔。1t;gt;

这种豁然开朗的认识可能因为年龄和地位的差异而被掩饰，就像在海伦心中兰尼切斯是个刻苦懂事的学生，在维克多眼中只是个有些任性的贵族。在琥珀那里更是个随时可能哭起来的孩子。只有舒雅这个把兰尼切斯当做一个可以做‘游戏’男人的姐姐才有所察觉。1t;gt;

“我们先见见那些俘虏，如果可以就做笔细水长流的交易。”拿定主意的兰尼切斯向房门走去。1t;gt;

舒雅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对于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客人来说，跟主人间建立起的小默契比起那些看得着摸得到的身外之物更有保障。和可能为花露领地开拓出条财源相比，舒雅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大的收获。1t;gt;

罗塔镇的地牢，一栋二层半地下建筑，这是鲁沙克成为镇长的三年里唯一看得见的政绩工程，显然在绝非善类的胖子眼里一个暴力机构绝对是维护统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1t;gt;

在地牢外兰尼切斯先见到了这位忧心忡忡的胖子镇长，这条还算听话的走狗似乎是生怕关押商队护卫的地牢出什么问题亲自在这里坐镇。见到主子后，这个灵活程度与体型严重不符的胖子一路小跑过来，堆笑道：“舒雅小姐，公爵大人，犯人已经带到底层的审讯室，自从增添了几样您的伟大明后，不管情愿不情愿那里都是个会让任何人畅所欲言的地方。如果不是没得到您的允许，我都迫不及待想和他们好好聊聊天”1t;gt;

“鲁沙克，恐怕这一次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为我准备几份红茶点心招待我们的客人。”兰尼切斯微笑道，懒得计较将身边女伴的名字放在自己前面的别样马屁。1t;gt;

经过满面笑容躬身弯腰的胖子身边时，有些别扭的舒雅礼节性地笑笑，不管怎样她跃过鲁沙克直接搜查抓人的行为，都等于是在监管不力的胖子镇长屁股上狠狠捅了一刀，年轻的她现在还做不到像家族长辈那样随时能换上一张无懈可击的优雅面具。1t;gt;

让过两位城镇的贵客后，笑眯眯的鲁沙克依然弯着腰目送着兰尼切斯离去的背影，对于已经开始提防他的舒雅，彻头彻尾是个功利主义者的胖子怀恨在心不假，但却没想过去报复，找一个能吹枕头风的敌人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琢磨怎么修复裂痕的胖子只希望自己表达足够善意前，这个聪明的女孩别做什么先下手为强之类的多余勾当。1t;gt;

在审讯室兰尼切斯见到一袭商人装扮的魔法师时，这个手臂吊着绷带的商队领袖正在伸头看着审讯室地上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年轻的公爵上前并肩和这位魔法师站一起向洞里张望道：“我是个害怕黑暗的孩子，后来现其实不少人都有我这种羞于启齿的毛病，于是突奇想便做了这个，里面有二十米深，最底下篆刻着个静默法阵，把人扔进去再封住洞口，那个多半会卡在某处洞壁上的家伙在沉寂的黑暗中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是很失败，这东西唯一一位使用者关进去不到半天时间，在我们好不容易把他们弄上来时已经疯了。”1t;gt;

自由没受限制的魔法师环顾这间没有皮鞭铁镣的审讯室，目光最后停在一个一米见方盛满蓝色液体的水池上，或许是很高兴能有人和他一起分享这些小明，兴致勃勃的兰尼切斯介绍道：“差不多每本英雄传记的主角都有坠崖后大难不死的桥段，您知道像我这种处在叛逆期年龄的孩子总会见不得正面主角得意，然后我就恶趣地想怎么才能把我们的英雄活活地吓死，那个水池里幻术魔法阵再加上几种药物配合，能让人产生身临其境坠崖的幻觉，您能想象形象高大的主角带着惨叫掉下他永远到不了底悬崖的搞笑场景吗。”1t;gt;

始终未开口说话的魔法师嘴角抽了抽，设身处地他可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作为房间内的另一位听众，舒雅在心里一股脑把魔鬼、变态这些字眼全丢到兰尼切斯头上，对于她来说今天一天对这位公爵的认识比之前所有时间加起来都要深刻。同时暗自誓如果有一天双方出现不可调和的决裂，绝不活着落到对方手里。1t;gt;

“您看我是个尽可能满足客人好奇心的主人，我希望我的客人也能如此，特别是这个客人还漏缴了不少过境税更应该拿出些诚意来。”端起一杯仆人刚送进来红茶的兰尼切斯微笑道。1t;gt;

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魔法世界中的中年法师恍惚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个看起来不大的孩子，而是个阴险奸诈的老贵族。一点不想身体力行尝试这些新奇玩意的他赶忙应声道：“公爵大人请您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生，魔山商会会补齐拖欠的税金并且支付一笔会让您满意的利息。”1t;gt;

魔山商会，这个不太陌生的名字让兰尼切斯想起曾经也是在罗塔镇见过的那个大胖子。随即脑海中出现叫帕拉的银女孩。三年前那场最后让他下决心开始剑士训练的意外，兰尼切斯总觉得和那个大胖子脱不了干系。1t;gt;

“尊敬的魔法师阁下，您知道我的家族作为统治这个帝国两百年的皇族虽说期间有几次需要死神调停的意见分歧，可仍是个繁盛的大家庭，因此即使身在皇宫我仍可以和不少同龄的亲戚一起玩耍，记得有次因为教训了一个欺负我妹妹将来至少成为伯爵的远房堂弟，我在皇宫草坪上被罚跪了一夜，傍晚时我的父亲走来对我说，惩罚我的原因不是因为保护家人有错，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当我们为家人，为国家不得不选择付诸武力这类偏激的处理方法前，一定要想清楚是否值得。所以来这里前为了我的领地和领地内的领民，我想了很久。”兰尼切斯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即像在回忆又像在斟酌。1t;gt;

听得有些云山雾罩的魔法师刚想辩解，却现这个他认为是个卫道士的小贵族眼中流露出的异样，多亏了这几年经商经验，那颗装满了魔法理论的榆木脑袋灵光乍现，会错意的马上他明白这位公爵想分杯羹的暗示，恍然道：“这件事出了我的权限，我需要通知商会，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1t;gt;

得到一个不错答复的兰尼切斯满意地点点头，让人将已经由囚犯升格为客人的魔法师带下去休息，一旁为这次谈判准备了不少腹稿的舒雅疑惑道：“这就谈完了？”1t;gt;

似乎干净利索做成一笔大买卖的兰尼切斯微笑道：“我们面对的不是相互试探底线的贵族，也不是习惯讨价还价的商人，而是不善交际的魔法师，我也喜欢和这些语言上的矮子行动上的巨人打交道。”1t;gt;

深以为然的舒雅接着问道：“达可林皇族的家伙们都像你这样说话拐弯抹角吗，真像我们王国那些总喜欢优雅的趁火打劫的贵族，我倒是很佩服那个魔法师能从模棱两可的话中读出真实的意思，还有你的父亲查理曼大帝真的说过‘当我们为家人，为国家不得不选择付诸武力这类偏激的处理方法前，一定要想清楚是否值得’这样的话”1t;gt;

因为这句话对那位被称为‘屠夫’的皇帝有所改观的舒雅不由想起《感化录》中的句子，魔鬼身上也有光的种子，只要我们能心细的寻找，勤劳的浇灌，终有一天世间会少一个恶魔，多一个天使。1t;gt;

自动无视第一个问题的兰尼切斯，尴尬道：“当时我确实在草坪上跪了一夜，不过我觉得我那位没出现的父亲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1t;gt;

愣了一下神马上反应过来的舒雅咬牙道：“兰尼切斯，我很想告诉你，你不但是个无赖，还是个骗子。”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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