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遛狮子的客人

从养尊处优等待时机为皇冠奋力一搏的皇子到成为帝国仅有的六位公爵之一，年幼的兰尼切斯用了五天时间完成了身份上的蜕变。在这五天里，光辉帝国的军队对花露平原周边有组织的阿顿王国残兵做了次简单的清理，之后便簇拥着他们的皇帝开到帝国临近的梅廊行省做战后的休整。1t;gt;

整个德克萨斯计划的战略目的并不想从阿顿王国获取多少土地，掠夺多少财富。而是让这个周边唯一可以和帝国掰掰手腕的邻居大量失血。以确保在今后十几年的扩张时不会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这并不是野心勃勃的查理曼没有垂涎阿顿王国广袤的领土，只是一个人一顿吃一块猪排是种幸福，吃下一口猪就是场灾难。光辉帝国胃口还没好到能吞下这个刚被掰折手腕的邻居。1t;gt;

“殿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在花露平原最高的山峰也是唯一山峰马丘山的山顶，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牵着七岁的兰尼切斯公爵指着面前的城堡轻声道。中年男人很英俊，属于那类在舞会上仍可以轻易俘获怀春名媛的魅力大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单薄孱弱的身体似乎很难让深闺怨妇们提起胃口。1t;gt;

“道尔叔叔，你也留下这里吗。”某种意义上属于被遗弃的兰尼切斯瞬间捕捉到对他有利的信息，原本哭丧的小脸破涕而笑。1t;gt;

始终面带笑容的中年男人含糊地点点头，他是帝国的侯爵，同时还是帝国仅有的三位元帅之一。成色十足的实权贵族，怎么会甘心待在这种小地方，之所以没随查理曼一同离开，只是因为这里暂时需要有个够分量的人物应付不久后将要到来的阿顿王国和谈使者，他的逗留时间取决于双方在扯皮中相互的底线试探。不过，考虑到仍驻守在花露平原完全听命于自己的一万骑兵以及没长几根硬骨头的大流士想停战的迫切心情。道尔侯爵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带着一份符合胜利者身份的条约回到繁华的帝都菲亚特城。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讲，哪怕这个孩子是位尊贵的皇子。1t;gt;

在一群扈从骑士的护卫下，道尔侯爵带着兰尼切斯走进城堡，这座城堡的前任主人是在战争初期大放异彩的原花露平原领主韦斯特子爵，仅有十几米高二十几个房间的城堡也从一个侧面表明它的主人有着与爵位相当的财务状况。也正因为它小巧使得在之前的国战中得以幸存下来。1t;gt;

一座三面绝壁五十名骑士就能塞满的城堡，在十万人规模的战争中，不是一颗可以作为支点的钉子，而是一口一队弓箭兵就能堵住大门的石头棺材。1t;gt;

在大厅中十几名城堡的原居民早已恭候决定他们命运的新主人到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地方是眼中除了恭敬外更多是情理之中的拘谨不安，他们与这座城堡一样都属于韦斯特子爵时代的“遗产”，像每个时代浑浑噩噩的小人物一样，飘渺的未来对他们并不见得比坟墓来得光明，因为没处可去只能选择留下。1t;gt;

“公爵大人，这是城堡的财产清单，上面的所有物品连同我的忠诚都将属于您。”当看到带着孩子的道尔侯爵进入城堡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躬身行礼后小心翼翼将一张精美纸张递交到侯爵面前，如果忽略掉搞错正主这个致命错误。整个过程举止优雅无懈可击，倒确实是个合格的管家。1t;gt;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之前收了一枚金币的传令兵只是不耐烦地告诉他今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一位公爵的财产。1t;gt;

虽然贵族间充满晦暗色彩的阴谋争斗中一颗石子绊倒一只大象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微皱眉头的道尔并没去纠正第一印象极差管家的错误，接过打算象征性看一眼的清单，清单上称得上财产的东西并不多，甚至为了让纸张看起来显得丰满，就连有几条鹅绒丝被，几套银餐具也赫然罗列其中。1t;gt;

“大人，贪婪的韦斯特这半年里运走了大部分原本应该属于您的财产。简直是个无耻的小偷。”担心一顶监守自盗帽子扣到头上的管家咬牙切齿道，迫不及待将自己曾经的主子卖了。1t;gt;

始终没开口的道尔侯爵喔了一声，算是表达对这件事的少许兴趣，作为德克萨斯计划具体执行人之一，他再清楚不过整场战争除了最后阶段的突然力，光辉帝国一方都极力营造即败未败的假象，给阿顿王国留下再加把劲就能挑翻这个巨人的错觉，这才有了后来大流士一次次的加码下注。1t;gt;

是什么让这位子爵在一片大好局面下转移财产，出于小人物的谨慎，还是某颗被埋没明珠的高瞻远瞩。如果有可能道尔倒想见见那位现在不知生死的子爵。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时兴起，之后便再泛不起任何波澜。1t;gt;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侯爵，一个是失去领地的落魄小贵族，哪怕是共同侍奉同一位君主，似乎在任何场合都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日理万机的道尔侯爵没时间为一个战败国的小角色耗费心神。1t;gt;

一旁仿佛并没注意到道尔侯爵可大可小逾越行为的兰尼切斯则是好奇地观察着新家的每个角落，就像不小心掉进龙窟的幸运儿在寻找传说中的宝藏。而这个幸运儿也很快便现了与众不同的宝藏。1t;gt;

三个人，不知何时他们刚刚经过的城堡正门出现了三个人。1t;gt;

左边是个高大的骑士，全身上下包括面部都被一套带着沧桑感的古老全身盔包裹，无论是从铠甲的风格款式还是边角的破损程度，就算对大6兵器展史没什么涉猎的兰尼切斯也知道就是韦斯特子爵消失的家当都在这里也找不出第二件比这件盔甲岁数更大的古董了。而骑士浑身散出令人窒息的彪悍气焰却让他一点都不觉得那套盔甲寒酸可笑，这样的骑士就是倒下，大概也会惊天动地。1t;gt;

骑士右边的家伙弓着腰驼着背，但仍有近三米的夸张个头，裸露的身上显露着一块块狰狞的肌肉。无论在哪都是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存在。兰尼切斯甚至怀疑这个大块头是不是从血腥森林溜出来的泰坦。最诡异的是大个子肩膀上还扛着一口黑漆流金木棺，这样的形象没被送进宗教监狱，简直是教廷执法队的失职。1t;gt;

在这两个武力值不详但必然强悍的怪物前面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一身宫廷裁缝水准的黑色礼服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徽章，嘴角始终上翘的脸上有双本该属于女人的桃花眼，腰里还有把时下为迎合查理曼大帝上流社会非常流行的佩剑。如果忽略掉身后两名骇人护卫，很符合出门游历大家族子弟的形象。1t;gt;

只是个碰巧路过想进来歇歇脚和城堡主人聊聊风花雪月的贵族子弟？1t;gt;

显然不像。1t;gt;

至少负责道尔侯爵安全的扈从骑士不愿接受这个天真想法，因此，当这个似乎没搞清微妙形势的贵族青年很不合时宜向前迈了一步后，这些在之前战争中都砍下过两位数阿顿人脑袋的骑士便拔剑而上准备先制服这几个不之客。他们一点不担心会失手伤到这个看似身份不一般的贵族青年。他们身后可是只会向查理曼大帝一个人低头的侯爵。当权力与血性联姻最容易孕育出的就是这种肆无忌惮的乖张。1t;gt;

之后，从小在皇宫中深居简出的兰尼切斯就切实明白为什么达官显贵们的地位总和身边的爪牙数量或质量成正比，因为一枚缺少足够威慑力的精美徽章总会是口水的最佳目标。很不幸这次轮到了道尔侯爵那枚鹞鹰徽章。1t;gt;

当冲在最前面的骑士距离贵族青年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那个始终很吸引兰尼切斯注意力的古董骑士终于动了。1t;gt;

向前，拔剑，挥剑，撤步。1t;gt;

没有花哨的剑技，只是剑术中最基础的劈斩。1t;gt;

没瞧出门道的兰尼切斯正在纳闷，便听到一声惊天巨响，伴随着的是城堡坚实的大理石地面如同消融的冰面出现一道深达半米的口子，裂缝一直蔓延到道尔侯爵脚边。1t;gt;

先前像一群饿狼的骑士们愣在当场，倒不是他们缺乏慷慨赴死的勇气，而是智慧生命面对突如其来震撼的本能反应。1t;gt;

在道尔侯爵那张满面从容的脸上并没看到枭雄该有的阴晴不定。只是微微收缩瞳孔暴露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与仅崇拜和畏惧个人力量的骑士不同，屁股已经在侯爵爵位上做二十多年的道尔更看中这个古董骑士乎寻常力量背后展现的东西。1t;gt;

按照这个世界对力量体系划分，除去个别不好甄别的冷僻领域以及被冠以“圣”字头处于巅峰的明珠，其他的无论是探索世界真谛的法师还是锻造体魄的战士都被含糊地塞进边界模糊共分九层的力量之塔。并且同时遵循高层覆盖底层，量变引质变的两大原则，这意味处于高层的狮子固然可以把一只处在低层的野狼当成美味，但在狼群面前它也是一道佳肴。1t;gt;

在地面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伤口的骑士无疑是这座九层金字塔中的王者，虽然依旧无法摆脱被狼群淹没的规则，但道尔更看中得是背后豢养他的家族，养一只狮子看门的家族和养一百只狗的家族在权势的天平上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在帝国贵族圈中一向口碑不错的侯爵不想无缘无故和两种中任何一个树敌。非要选择其一的话至少不去得罪前者。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