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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
樱落捧着衣裳,怔愣地盯着那背对她看的男子。是他脱去了大氅丢给了自己,现在那青年男人只穿着一件素锦的大袖衫,洁净无尘,光泽柔滑,看着质地极好。再加上只有贵族公子才以香熏衣,此人必定非富即贵。
看他的感觉,让樱落不禁想起了月光,都是一样的高洁干净。
但樱落很快眼睛眯了眯,含了些冷意:这世上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对谁好,尤其是她这样卑贱的羯奴,除了一具美貌的皮囊,根本无他可给人图谋了……
所以这男人,或许只是又一个衣冠禽兽。
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陈叔应想起踏进院子时,少女与庖厨的对话,少女那遗言他听不出毫无求生的欲望,生了一丝疑惑:“你当真不怕死吗?”
樱落拴着腰带,闻言手顿了顿:“……你觉得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她声音有一分不可察觉的冷。
“有。”
“说。”
“你活着,才能遇上我。”陈叔应他听出了那丝冷意,目光终于落在少女身上,可是眼见的少女又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她点着下巴——
“……这倒是。”
樱落来到长几对面坐下,亮着眼睛盯陈叔应,“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看上了我吗?”她一分胸有成竹的笑,身子往前探了探,“别当我是什么傻傻的纯真少女,我十二岁曾被卖去过勾栏院,别以为我真不懂你说的‘活吃’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和我……”
她虽没说下去,却更显暧昧。
陈叔应听不下去,鼻子沉沉出了一息,冷冷看近在咫尺的小少女,他很诧异这样的小姑娘会有这种污秽的想法。“小小年纪如此口无遮拦。姑娘家要学会自重!”
“自重?”
樱落心头轻蔑一声笑——
“对于我们这种卑贱得连汉人乞丐都不如的羯奴,连‘自尊’都没有,还谈什么自重。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我这样的豆蔻少女么?”
她往长几上一坐,氅衣微微敞开,纯真的脸渲染上妩媚,睨着青年王侯。
“所以……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是是觉得我不美?或者身子不够诱人?”
陈叔应:“……”他此生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不,不算女子,应该只是小姑娘。陈叔应一时无言。
樱落托着脸凑到陈叔应面前,手肘压住陈叔应瘫在桌上《佛国记》,白白的手指随意拿了缕头玩弄睨着男人:“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才华,你不喜欢?若是如此倒也不怕,我曾在勾栏院听了些词曲,若要唱曲儿跳舞什么的,我也会,恩客最喜欢这些。所以,你要看么?”
陈叔应忍无可忍,往案上一拍:“放肆!你当本王是何许人,竟比作勾栏院恩客?”
四年来,陈叔应终于怀疑起自己寻找这“孩子”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樱落被青年陡然的怒斥震住,一脸无措地望着拍案而起的男人。她到底年少,这样惊吓无措的表情愈显得处子般的纯真无辜,她反复又问:“……你,当真不是想要我身子吗?”
陈叔应自觉口气重了些,想起萧林韵一门为他冤死,致使这少女再流落街头,自己也有责任,便收了些冷厉缓缓吐了口气,将樱落斜咧开的氅衣衣襟笼上,温柔了些口吻:“不要。”
她仍是不信,想不透而生出些恼怒:“那你为何救下我!又为何给我衣裳穿!”
这下换陈叔应怔了怔,此刻的少女,面上没有丝毫的轻佻、无赖,她含着泪、含着敌意、含着憎恨,盯着他满满都是戒备!她就像一只走在死亡与堕落边缘的,暗藏锋利爪牙的幼狼,可怜巴巴,又随时准备以命相搏。
“……”
陈叔应什么也没说,只转身到窗前静立了片刻,淡道:“再过片刻,你便可以出去了。”
他依旧不为所动。樱落愣愣坐在长几上,望着窗前高大俊逸的青年王侯背影:“……你,是谁?”
一般人初见都会先问对方名字,然而,经过这么一长串交谈,少女才真正想要知道对方姓名,先前那一串挑-逗便显得如敷衍一般并未上心。
陈叔应云淡风轻,这是他一贯的处世态度——“你不需知道我是谁,只需记住好好听我的话,我便会抚养你长大,再不会让你流落街头受苦……”
樱落霎时脑中轰然!
良久,她颤着唇几张几合,依然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渐渐喉头有些酸痛。
对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竟然莫名生出一种荒唐的相信。或许是他长得很像好人,也或许是他看起来有花不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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