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奎的往事(第2/2 页)

“嗯，我孤家寡人，这院子也不是我自己的，每过几日都会有人收拾。只是，这院子原本的主人……”他突然神色黯然，自斟自饮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长叹一声，似乎想起心事。1t;gt;

霍、沐二人也都停下手中杯，准备听石奎的故事。1t;gt;

“我是括苍派大弟子，练了二十年的硬功，三年前终于有所小成。当时我极是兴奋，在门派内，除了师父师叔等几个长辈，已经全无敌手。我一想，学了这么多年武艺，也该出去闯荡一番。于是我就辞别师父，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城。刚来长安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我性情又直，不会变通，结果惹了祸，打伤了大宦官刘季述的干儿子。刘季述派兵抓我，我自恃武艺，以为他们留不住我。没想到就在我要逃离长安时，遇到一个高手。”1t;gt;

说到这，他微微皱眉凝思，片刻，道：“我至今还不知道那个高手是谁，只知道这人就在京城中，而且后来我还遇到过一次。那人体型微胖，每次出来都穿着黑色夜行衣，带着面纱，裹着头巾，每次交手从不说话。他总是背一根竹剑，但没见过他用。我那时铁甲功尚不纯熟，但普通刀剑也伤不到我，没想到，那人只用一掌，就破了我的防御，将我打吐血。哎，我想起来了，那人的身法与霍兄弟倒有几分相似！”1t;gt;

“哦？你有没有看到他怎么出的手？”霍可道心中一紧，问道。1t;gt;

“没有，那人身法快奇快，而且出手也极是诡异，当我看到他的手指向我穴道点来时，立马做了反应，可不知怎的，他的手指还是戳到我身上，我的防守一点作用都没有。”1t;gt;

“你说那人体型微胖？”1t;gt;

“是的，大概比你稍微矮两寸。怎么，霍兄弟认识？”1t;gt;

“不不，你继续。”1t;gt;

“我被抓到后，就在牢里等着被处死，心里想着愧对山门，愧对师父……那几日真是度日如年，我当真没想过还能活下来。1t;gt;

我就等啊等，没想到，过了几天，居然有人打开牢门把我放了出来。我真是又惊又喜，找人打听，才知道刘季述已经死了，是被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杀了头。策划这次行动的人就是宰相崔胤大人。1t;gt;

我感念崔胤大人大恩，于是登门拜谢。大人并没有把我当成白衣看待，而是当成贵宾。我受人大恩，又岂肯再得人之惠。大人说他最敬重的就是有情义的好汉，愿意跟我结为知己。从那以后，我就跟随崔胤大人，跟着他肃清宦官余党，建立保卫皇帝的十二卫。崔大人的忠诚、勇气、智慧都让我敬佩，我一直把他视为兄父。我本以为，能够长长久久的跟着崔大人，没想到……”1t;gt;

石奎又自斟自饮一爵，虎目含泪，望着远方，道：“半月前的一天，崔大人被朱温弹劾，他心知不妙，在朝廷敕令颁的前一晚将我叫到房，我进去时，看见大人、夫人和小公子都在。那是我第一次见大人落泪。以往经历种种磨难，大人都能谈笑间化险为夷，可是那一晚，我知道，大人这次是真的过不去了。”他顿了顿，接着回忆：“崔大人将小公子的手交到我手中，对小公子说，‘以后石奎就如同为父，他之言便是为父之言，你要好好听其教诲，不可忤逆！为父遭逢此劫，是咎由自取，我乃家国罪人，你不要为我报仇，只望你如平常人一样，安度一生。’我听了这话，心中着实难过。我便对大人和夫人保证，以后一定会竭心尽力照顾小公子，万死不辞。”1t;gt;

石奎讲到与崔大人诀别的场景，有些哽咽。1t;gt;

“要走的时候，夫人拉着小公子上瞧瞧下瞧瞧，怎么也瞧不够，一会儿摸摸他的脸颊，一会儿为他整整衣冠，眼泪不停的掉。小公子也跟着哭。最后大人硬是把夫人拉开，佯装怒，赶我们走。我知道，这一走，就再也不能见面了。小公子不愿离开父母，就开始哭闹，大人怕他引来守卫，命我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我给大人磕了个头，背着小公子就走。当时府里的卫士已经都是梁王派来的人，可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我寻了个机会，打到几个卫士，背着小公子跳上后墙跑了。第二天，就听说皇上下了诏，崔家满门一百三十四口人，都被斩了头。现在崔家只剩下小公子，我心中誓，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小公子安全，让他能长大成人。”1t;gt;

说到此处，石奎终于落下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像石奎这样的铮铮铁汉。1t;gt;

沐瑶眼中早已流下泪来，她侠骨柔肠，深受感动，一端杯，与霍可道一起陪着石奎又饮了一爵。1t;gt;

几人又喝了几杯，沐瑶不胜酒力，躺在桌边席子上沉沉睡去，霍、石二人只能算半醉。听了石奎刚才的讲述，霍可道更觉得他是个有情有意的好汉，暗自打定主意，要与此人多多交往。1t;gt;

“那崔小公子现在何处？”霍可道问。1t;gt;

“在城外，我师弟那里。我目标太大，容易被盯上，不敢把他带在身边。”1t;gt;

霍可道暗暗点头，心想，石奎虽然长得憨直，却是个心细之人。1t;gt;

正此时，房外突然“嗖嗖”几声风响，紧接着，院中响起犬吠。1t;gt;

霍可道和石奎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瞬间提高警惕，酒意全无。1t;gt;

狗突然不叫了，窗外恢复静谧，只是这次静的出奇，似乎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1t;gt;

突然，“嗖嗖”破空声想起，前后窗同时被什么东西打破，两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根黑色箭矢！1t;gt;

一瞬间，箭如雨下，南北窗纸瞬间被一块一块打碎，箭矢势如飞蝗，直奔房中三人！1t;gt;

霍可道右手一拍，面前桌案倏然立起，脚一挑，旁边沐瑶的桌案也立了起来，手再一用力，用两个桌案一前一后将犹在沉睡的沐瑶夹在中间。那边石奎迅打灭两盏灯火，房中立时漆黑一片。1t;gt;

箭矢“嗖嗖”声不停，纷纷射在桌面上、立柱上、地面上，沐瑶被两片桌子护着，并无大碍；石奎早运起铁甲神功，双手护头，任凭箭矢乒乒乓乓射在身上，毫无损；霍可道手持纸扇，侧身靠墙站立，纸扇左拨右打，箭矢也不能伤他分毫。1t;gt;

片刻之后，箭雨忽然停歇。霍可道和石奎两人借机迅破窗而出，来到院内。1t;gt;

院内空旷，霍可道和石奎背对背站着，两人向四外望去，两侧高墙之上，足足站了五六十条黑影！1t;gt;

这些身影大多体型健硕，手中握着弓箭，箭尖指着院中二人。1t;gt;

气氛凝重紧张，二人全神戒备，盯着两侧墙上之人。1t;gt;

忽然，东侧墙上一人说话：“霍可道，今天你走不了了！”1t;gt;

霍可道瞧去，月光下，东侧墙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中等偏矮的身材，披头散，满脸胡须。他的声音沙哑刺耳，霍、石二人立即明白来人的身份——沙元垩！1t;gt;

这时，西侧也闪出一人，这人身材普普通通，声音却极是洪亮，他对着院内道：“石奎，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你能懂吧？今天在福林楼，你杀了李树茂和董承，现在该偿命了！”说罢，沙元垩与西墙之人双双跳到院中，石奎这才看清，对面那人身着墨绿开衫，头戴墨色头巾，一张长长的马脸，右脸上自眼角至下巴有一道长长疤痕。他手里拿着一把偃月长刀，气势汹汹向石奎扑来。1t;gt;

那边沙元垩抽出背后兵刃，只见那柄兵刃两头泛起森森寒光，原来是一杆半人多高的两头枪。原来，沙元垩久处东海，常与各种鱼、怪打交道，遇见大型鱼怪，就将此枪立在鱼怪口间，无往不利。1t;gt;

两人气势汹汹，直扑霍、石二人。霍可道临风而立，凝神戒备；石奎身上肌肉暴起，隐隐泛起青光。双方战斗一触即！1t;gt;

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