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日下旬，天气转暖，东风吹过京城，一夜之间娇艳的花朵都攀上了枝头。 “公主，渐欲湖畔的早樱开了，周芷兮带着侍女去看花了。” 阿桃话没说完，秦暮已经明白了她的话中意，她也想自己带她去赏花。 “我们下午去，可好?” “好，公主最好了。” 秦暮对着阿桃淡淡笑了。阿桃只比秦暮小上一岁,自小跟在秦暮身边，秦暮早已将她当成半个妹妹了，也乐意顺着她。 其实，上午正春光明媚，空气清新，是赏花的好时机。只是周芷兮已经去了，为避免遇上她，也只好下午再去。秦暮同周芷兮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是同在一府下，也未见几次面。 原由无他，周芷兮是相府的嫡女，相府只有她一个女孩。周瑞安夫妇和周景兮都宠着她，娇纵惯了。可偏偏对着秦暮,周瑞安总让她礼让三分，还要行礼。周芷兮心中自然不乐意。赏花这种事，还是避着些对方好，免得扫了两方的兴。 午后，待日光没有那样刺眼了，秦暮也就带着阿桃出门了。 还未走到湖畔，就已有一片片花瓣在风中飞舞回旋，引得人对湖畔的樱林有不尽遐思。 走近，一大片的粉红的花海映入眼帘，一簇一簇鲜艳的花拥满了那樱树，一棵棵樱花树又填满了这湖岸的草地。 主仆或二人一时看得竟出了神。 漫天的樱雨中，正站着一姑娘穿着素蓝色的衣衫，带着帷帽，素色淡雅，却压不住她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似是天成的气派。 秦熙本来最喜爱穿色彩艳丽的衣裳，但因是偷偷从宫中溜出来。她难得低调地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衫。 “公主，我们赶紧回去吧。让人发现了，又要受宜妃娘娘训斥了。”奚南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若放在平日潜出宫就算了，可这临近熙和公主出嫁的日子，她要是出了事，整个宜之宫的人头恐怕都不保。 “奚南,你瞧那个女子像不像广明宫里那画像中的已故的安妃娘娘。”秦熙忽然拉了拉奚南的衣襟,望向不远处的秦暮问道。 “公主，你可别是说胡话，安妃娘娘已故多年了。”奚南说完，望向秦暮。这一眼却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乍看一眼不像，细看却有几分神似。 秦熙听完没再说话，奚南可能不知，她却能猜出那位姑娘是何人。之前她同父皇谈话，父皇无意中透露出来。后来她又缠着母妃询问，母妃才说出来。只是毕竟不算吉利的事，宫中的知情人都讳莫如深，母妃也再三叮嘱她莫要四处说。 主仆二人不久便回到了宫中，秦暮还在樱花下。 自己以前被拘在府中她不知，如今出来她才懂，原来那十七年不仅被孤寂所扰，也被困于一方院落中，在看着海棠花年复一年的绽放凋零中错过了外面的万千繁花。 一阵微风,樱花被吹得满天都是，树下纷纷扬扬下起了花雨，有些落入了尘泥中，有些缀在青草间，还有些漂浮在水上与浮萍为伴。 秦暮一时不知陷入了沉思中,望着眼前之景出了神。阿桃也默默地站在她身边，没有出口打扰她。 等两人预备回府时，天色已晚，天暗得很快，前一刻还是深蓝的天空，转眼已成淡黑。好在京城治安较好，否则两个姑娘在外面不知有多危险。 王初肃出府办事却遇见了秦暮。望了望暮色，他犹疑了一下。 “周小姐” 见秦暮未应,他又连喊几声，秦暮这才应声回头。 “周小姐，怎么申时还在外面?” “去湖畔赏景耽误了些时辰。”秦暮轻声回答。 “以后周小姐应多加注意，早些回去，你一个姑娘在外多有不测，更何况临近黑夜。”王初肃说完，又顿了一下，“我送姑娘回府吧。” 他话都到这个份上，秦暮也不好再推辞了。 王初肃懂得分寸，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走到周府前，却发现何正正在门等着，一脸焦急。 见秦暮回来，他赶忙，上前说:“公主，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我去找丞相大人寻人了。” 王初肃隔了一段距离，没听见这一声“公主”。 秦暮接过了何正手中的灯笼，往暮色中走去，将它递给了王初肃。 “多谢王公子相送，天色已黑，王公子打着灯笼回去吧!” 王初肃也没推辞，天黑确实有些看不清路，他接过灯笼，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公主，那灯笼上的挂坠”。 阿桃忧心开口。 “无妨，日后再

编就是了。” 秦暮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阿桃却默自低语，怎么会无妨，公主亲自编的挂坠怎能送一个外男。 随即，她又剜了何正一眼，低声对他说：“你拿哪个灯笼不好，非拿这一个。” 何亚一脸无辜，辩解:“当太着急了，随手拿的怎知公主拿了送给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