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形同软禁
莫小丰来不及多想,忙走上前去,如实答道:"没什么事,方才军士回报,杨先生不在县衙。”
贺崇听了这话,转头朝有两排军士把守的双柏堂投去深深一瞥,问段云道:“父王今日何时抵达的邺都?"
“大约卯初时分进的城。为避免搅扰丞相歇息,请二位公子各带一名随从通传消息,其余人等暂在院外等候。”
贺崇见很难从段云口中打探得更多的讯息,遂对跟在身旁的斛律晃吩咐道:“我见到父王前,非有特别紧急之事,不得来此通报。“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孙常侍如到府议事,可引他前来。"说罢,按照段云的指引,迈步朝东侧值房走去。
莫小丰听贺崇特别提到昨日已坠亡的散骑常侍孙迁,心下一紧,忙对陈山提吩咐道:“加派人手在城内寻找杨司马,找到后请他速来双柏堂。”随即也要跟着贺崇往东值房走。
“二公子与王世子职掌不同,同在一室,难免相互违碍,请到西值房等候吧。”段云及时拦住了他,客气地说道。
莫小丰本就担心贺崇会向他追问昨日之事,见段云做如此安排,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冲他拱了拱手,掉头走进了西值房。
段云想得很周到,在两间值房内都备下了笔墨纸砚,解闷儿的卷茶点等物,还派了两名军士在值房内随时侍奉贺崇,贺嵩二兄弟。
莫小丰走进值房后,瞧见段云的这一番安排,心里猜测他兄弟二人需在此等候的时间大概短不了。
因他很笃定地认为,贺浑一定是为了孙迁坠亡一事才连夜从晋阳赶来的邺都,所以并不以为这番安排是针对他的,起初在值房内表现得倒还坦然,轻松。
不过,随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当他喝下了不知几碗茶水,几乎吃光了碟子里的点心,假装看看得两眼酸疼,却仍未等到贺浑醒来,派人传他入见时,莫小丰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老爷子就算是担心在他歇息的这段时间里,大哥贺祟得知了孙迁之死的真相,会闹出事端,好像也没有必要把他这个报信者早早地就叫了来,同贺祟一起软禁在这里吧?
此时,他心里早已没有了来拜见另一世父亲的忐忑不安,反而有些急于见到贺浑了。
眼看日上三竿,快到中午了,莫小丰开始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地在值房内踱着步,不时向对面东侧值房瞥上两眼。
稍稍出乎他意料的是,东侧值房内的贺崇竟像是比他要沉得住气,既不见他在房内走动,也没有喊人催问贺浑睡醒没有。
段云之前话虽说得客气,允许兄弟二人在双柏堂院内处置公务,可兄弟两个俱各怀心事,似乎谁都不愿打搅父亲歇息,因此,也未见斛律晃来向贺崇禀报什么公务。
晌午时分,段云命人给兄弟二人送来了饭菜:每人俱是一条蒸鱼,一只炙羊腿,两块蒸饼和一壶酒。
莫小丰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一见了那只炙烤得金黄酥香,还在滴淌油脂的羊腿,登时胃口大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大快朵颐,不意间却看见陈山提从院外走了进来。
他只得冲羊腿儿干咽了口唾沫,坐等陈山提走进值房,开口问道:"找到杨先生了?”
陈山提点点头,走近莫小丰,将握在手掌内的一个纸条递给他,说道:"这是杨司马吩咐要交给公子的。”
"他人现在何处?为何没来双柏堂?"莫小丰一面问着,一面展开纸条,看到纸条上仅写着两个字:罚酒,便将纸条还给陈山提,困惑不解地问道:"这,什么意思啊?"
“这是杨司马方才派人送来的。他说有紧急事情要办,一时来不了,请公子与丞相见面后,只需依此应答即可。早知他写的是这个,就该把送信的衙役给留下的。”陈山提看清了纸条上写的是“罚酒”两个字,也颇觉不解,摇头后悔道。
"杨先生现在何处?他急于要办的是什么事情?”
“送信的衙役只说杨司马就在邺都城内,别的什么都不肯透露。”
对自己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亲卫值长,莫小丰真的是感到无语了。
打发走陈山提后,他顺手拎起炙羊腿啃嚼着,眼望几案上的酒壶,心里琢磨着杨遵的用意。
罚酒?还特地关照自己在见到父亲贺浑后依此应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直到他将手中的羊腿啃得只剩下了光溜溜的一根骨头,莫小丰也没能想出个一二三四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听到值房外传来段云的声音:“司马令,高将军,请到西值房稍候,末将这就去通禀丞相。"
莫小丰倏然惊醒,连忙丢掉羊腿,站起身来。
一矮一高两人在段云的礼让下前后相跟着走进了值房。
走在前面的是位年约五旬的矮胖老者,头戴进贤冠,身着大红锦袍,面目和善,脸上常挂着亲切的笑容。
老者身后跟着一位彪形大汉,看此人年纪约在三十几岁,生得是豹眼虬髯,煞是威猛,头戴皮弁,身上也穿着件大红锦袍。
因方才听到了段云对二人的称谓,莫小丰便乍着胆子拱手施礼道:"贺嵩见过司马令,高将军。"
尚令司马道宗笑呵呵地拱手还礼道:“二公子在此久候了,尚未见到丞相吗?”
车骑将军高季式也冲他抱拳道:“昨晚大醉,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原公海涵。"
莫小丰忖度这二人的官位,身份应不在自己之下,且年纪,辈份居长,便执意请二人上坐。
司马道宗略作谦让,在居中的主位坐下,开口便问莫小丰道:“老夫听家仆传言,昨日戚里不甚安宁,二公子可知出了什么事吗?"
莫小丰敏感地闪了高季式一眼,含混答道:"好像是一队押解犯人的官军在戚里南巷遭遇了贼人袭击,杨司马此时正在带人全力辑拿贼凶。晚些时候,我会叫他专程去向您作详细禀报。“
为避免被对方问及孙迁坠亡一事,莫小丰随即又道:“我去叫家兄来见过两位尊长。"
司马道宗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冲他摆手道:"不必了,二公子,似我等这般闲散之人,就不打扰大将军公务了。"
“司马令说得是,我俩是为谒见丞相而来,又不是。。。"高季式话说了一半,陡地打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恰在这时,院外忽然起了一阵喧杂之声,值房内三人不约而同地注目向外望去,只见一队盔甲鲜明的护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布衣中年人走进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