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文弄墨4
池暝抱着牧蓁，犀利的目光直射乐珩：“乐珩，你过分了。”
这次，他又晚来了一步。
乐珩跳下床，微整了整衣裳，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池暝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没做什么啊！”
池暝整个人都笼罩在浓浓的怨气与冷气里，而顶着这块万年寒冰想杀人的眼神，乐珩又厚颜无耻地补了一句：“而且吃亏的是我好吗？”
胸前一片被水浸湿，池暝心疼的圈紧牧蓁安慰道：“别怕，我来了。”
牧蓁羞愤欲死，深埋在池暝怀里，怎么也不肯让人看到他一副哭红了眼的模样，池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安抚才好，在牧蓁耳边柔声道：“阿牧，他不会再怎么样了。”
乐珩冷哼一声，默不作声，没想到牧君居然还是个连这种事情都不知晓的雏儿，唉，只是没想到暝殿居然恢复得这么快，他前脚才刚截到人，后脚暝殿就跟来破坏了他的大业。
牧蓁缓了好一会儿，退开池暝的怀抱，木木地道：“他……他方才……”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会惩罚他……”
池暝轻抚牧蓁的脸颊，低头看到他泛红的眼角，心好像被人用力捏住一样，立即改口道：“你想他怎么死？”
乐珩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大大的“我艹”陡然出现，他瞪大了双眸，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暝：“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就为了他——要杀我？”
池暝面色阴沉，冷声道：“你自己惹出的祸端。”
乐珩一看池暝这副神情，便知他是认真的，心情很是复杂，啧啧，自己狗命一条，没成想今日竟要交代到“至交好友”的手里吗？
牧蓁虽然讨厌这个人，却没到想要他死的地步，皱眉道：“池公子，他虽有过失，却不至于此。”
池暝心中自嘲，低语：“害你受惊，罪已致死。”
牧蓁揉了揉眉心，同时也松了口气，原来这二人是相识的，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这个乐珩并不知道他的过去，可他又为什么要问他“现在”的名字是否是牧蓁？
乐珩则是听得背后一阵恶寒，嘴角一抽，真没想到，暝殿肉麻起来会是这么个样子。
牧蓁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乐珩，道：“池公子，你与这位公子？”
池暝淡淡道：“见过几面。”
乐珩翻了个白眼，对这“见过几面”的池暝失望透顶，溜到窗户边一昂头道：“你俩慢慢脉，不奉陪了。”话才刚落，人就消失不见了，空余一个半开的窗轻动。
这罪魁祸首一走，牧蓁顿时就放松了下来，手脚皆是一软，这个男子真是太可怕了，竟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池暝这边还在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将乐珩的手剁下来以告慰牧蓁失去的清白，若说他生平最后悔的三件事情，其中两件便是花间与乐珩——没有在她们第一次耍无赖的时候就劈了她们。
牧蓁疑惑：“池公子，你为何来此？”
池暝道：“来找乐珩。”他刚解了炼情的毒，一听说乐珩偷溜来了人界，便知她是要抓牧蓁去向冥王邀赏，立刻又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
牧蓁沉默不语。
池暝的耳中传入一道密语，带着满腹愁思，带着几分不安心，移开了放在牧蓁背后的手，目光深深道：“阿牧，我要走了。”
“嗯。”
尽管这回答平淡甚至冷漠的没有人气，池暝还是满足地勾起了唇角，转身推门，叹惋，上古最后一个异族，终于毁灭了。
在客栈里睡了一个下午，夜里的时候，牧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披上衣服，拿起帷帽，出了客栈往翰墨城中误莲河走去。
平常的夜里，那里是整个城中最宁静的地方。
而今夜的河却出奇的热闹，河边人群拥挤，声势浩大，河内画舫林立，红光一片，四处躲避朝他挤来行人的牧蓁暗暗皱眉，又疑惑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河边。
突然身边有人猛地窜过，直直撞过牧蓁的肩，令牧蓁猝不及防地朝右侧倒去——而牧蓁恰好处在河边。
于是下一秒河边上便传来了几声尖叫与呼救声：“救命啊！来人啦！有人落水了！”
牧蓁一时晕头转向，就这么落了水，又连吞了好几口透凉的水，而还没在水里头扑腾一会儿，又是一阵晕头转向，人又到了实地上？
船夫大叔一边撑着长篙，一边笑呵呵地看着少年道：“小公子下回出行可要小心些，这河边晚上人多，一不留神就落水，不往大的说，伤风感冒了也不好过，唉。”
正是这个看似平常的船夫，刚才施展轻功将牧蓁给捞了起来。
牧蓁呛了几口水，趴在画舫上将脸上的水胡乱一抹，抬头看着船夫大叔感激道：“多谢你相救。”
船夫大叔摆摆手，好心道：“我们画舫已经离岸，你想回去是不成了，你就去画舫里头找张妈妈，让她给你找身衣裳换吧。”
牧蓁又道了声谢，走进画舫里，无奈地想，今天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画舫里头乱哄哄的，大批的人东奔西跑，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尖着嗓子指使着一群侍女做事，动不动甩上一鞭子，打的人泪眼汪汪的求饶，还要再骂上几句难听话，看得牧蓁一阵心惊肉跳，深觉自己又入了虎穴。
张妈妈斜眼一瞥牧蓁躲藏的门后，鞭子往那门上一摔：“谁？”
牧蓁手心里都是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道：“我是船夫救上来的，他让我来找张妈妈。”
见着黑袍少年，张妈妈眼前一亮，又听到牧蓁说的话，立马态度大转，笑容可掬道：“我就是张妈妈～老魏让你来换衣服？你就从这个门，出门左转一直走，看到个红色的门推门进去，那里头衣服可多了～咯咯咯～”
牧蓁对这变脸速度之快略不适应，却点了点头答谢道：“多谢张妈妈。”
牧蓁依言朝张妈妈说的地方走去，后面张妈妈不怀好意地咯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