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辞
听到阿耶辞官的事情,谢清徽以为谢凌身体真的出了很大的状况,便着急回府探望了。进了房以后,谢凌与谢夫人都在,看到女儿回府,谢凌开心的同时也忍不住:“这几日你老是回娘家,二郎该有意见了。” 谢清徽看到苍老了许多的阿耶,有些眼热:“不会的,正是二哥让我来多陪陪您。” 谢夫人道:“就算二郎不会,你公爹也该有意见了,乖,今天回去以后就别跑了,你阿耶没事。” 谢清徽坐在谢凌的摇椅旁边:“女儿听说阿耶辞官了,以为阿耶身子极为不适。” 谢凌摇头:“我还好,只是如今朝中不太好,我听二郎说你想让他外放?” 谢清徽点了点头。 “清徽,躲是躲不过去的,有些事情我们总要面对,朝中之事,便是你猜到了也只能等陛下先开口,而不是自己主动去提,这一次是你大意了。” 谢清徽也反应过来:“是女儿疏忽了。” 谢凌欣慰:“你已经很聪慧了,阿耶不该对你再有过多要求,不过你放心,就是你们不提,过一段时间陛下也会让你们外放的,只是这一次,京中肯定会留人,估摸着就是三郎和静姝。” “所以名为享福,实为人质?” 谢凌点头:“帝王心术难免的,届时你与二郎好好过,不必担忧家中,阿耶还没老到完全糊涂呢,有些事情自会解决。” 说完又拿出了一个信封:“这是我给你公爹的信,让他看完后立即销毁,他会明白的。” 谢清徽郑重接过,又陪谢夫人说了会儿近况就匆匆回府了。 …… 正逢安国公回府,她忙上前:“阿耶,儿媳有事寻您。” 想到今日她回了娘家,李承便道:“那就来房吧。” 李承照例问了谢凌的身体状况,又问她有什么事情,谢清徽拿出手中的信:“阿耶看过以后自会明白。” 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像是谢凌,李承忙打开,越看眉头越紧,看完之后他思考良久,最后烧掉了信:“我知道了清徽,这几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清徽也并不好奇信中内容,行礼之后便退出了房。 李承独自一人在房中,思考到深夜,最后毅然决定相信谢凌说的话。 …… 时间转眼就到了新年,因着太子新丧,宫中一片缟素,今年的大臣进宫领宴,命妇入宫请安等事情都被免除了。 宫中如此,大臣们也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各家各户也都是关了门自家人吃顿饭罢了,什么迎来送往,祭祖拜神统统都免了。 这样做倒是为各家的夫人娘子免去了不少琐事。 今日是初七,谢清徽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早早的便去了房看,看着看着,外面忽然飘起了雪花,她也放下手里的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不过一刻钟,院中就被素白装裹。 李靖安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对着窗子发呆,他走在谢清徽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到是李靖安,谢清徽回神:“今年的雪下的好大,去年都没怎么下雪,可今年从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下大雪了。” “瑞雪兆丰年,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二哥,这么大的雪,我们坐在屋子里尚且还有赏雪的闲情逸致,你说今年的百姓该怎么度过这样漫长而又寒冷的雪季呢?” 李靖安在她身边坐下:“许多朝中大臣怕是都想不到这里。不过你还是放心吧,虽然不早朝,但是承恩公崔慕今日给陛下上折子说:章仁太子生前最是宽厚,如今太子新丧,各地陆陆续续便上报了雪灾,希望陛下能够降低赋税,同时传令全国开设粥棚,救济灾民,也算是为太孙祈福,让太子泉下心安,陛下同意了。” 谢清徽把头靠在李靖安的肩膀上:“承恩公慈心,这话除了他怕是也没人敢说了,朝中除了看不清真实状况的人,谁人不知如今百姓日子并不好过,可是没有人敢进言劝谏陛下。” 李靖安摇头:“陛下只是同意各地救济灾民,但是并没有同意降低赋税。” “是因为修建运河吗?” “是啊,国里的银子流水一样进了运河,而陛下此生的愿望也是希望能看到运河修建成功,本就银两短缺,若是再减免赋税,户部哪里周转的开。” 谢清徽纳闷:“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李靖安看向外面:“陛下其实很矛盾,他何尝不知道民心在逐渐溃散,可越是如此,陛下就越想抓紧完工。 因为他觉得,民心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等运河修
建成功之后,再多颁布几条为民为国的政策就可以把民心再收拢回来,可是一旦民心流失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拢回来的了。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陛下想效仿汉武颁布罪己诏也于事无补了。” “难道陛下没有想过这个严重的后果吗?” “没有,大齐未得势以前,陛下出身弘农杨氏,自小便享受了荣华富贵,从来看不到民生疾苦,他自信且自负,自信贵族永远压制平民,自负他的统治不是轻而易举就会崩塌的。归根结底是因为陛下没有意识到百姓的力量。” 谢清徽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继续静静看着外面的雪花。 倒是李靖安说:“如今府中也没什么事情,要不要去泡汤泉?” 谢清徽拢了拢披风:“早就想去了,可是这几天阿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去找了好几次,她都不在。” “你怎么不叫我啊?” “咱俩去不方便吧,叫上阿姐一起吧。” 李靖安:“???为什么会不方便,你是我娘子啊?” “你说为什么不方便?”谢清徽微笑脸。 想到自己有名无实的婚姻,李靖安只能扯了扯嘴角,也是,确实是不方便。 “所以阿姐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李靖安冷笑:“呵,还能忙什么,忙俊俏郎君。” 谢清徽眼睛瞪得浑圆:“什么郎君?什么时候?是谁啊?你怎么不告诉我?”谢清徽死亡四连问。 李靖安:“……” “还不是她之前女扮男装跑去骑院和人家打马球,最后把人家打赢了,对方也觉得阿姐打的实在是很好,便常常邀请她一同去打。 结果年前的时候,阿姐想着去金玉阁逛逛,恰逢元娘子又开了一个什么射箭馆,正好她看中了那个玉佩彩头就想着上去射箭,顺便过过瘾,而和她竞争的那个人竟然是与她一起打马球的郎君。这个时候,那个郎君也才知道阿姐原来是个娘子。” “然后呢,然后呢?”谢清徽兴奋催促。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天天跑出去玩,呵。” 谢清徽扁嘴:“你生什么气?怎么你也想出去玩?” “不是,我就是不放心阿姐。” “阿姐那么大的人了,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你何必想这么多?况且……估摸着你早就把人家郎君十八代祖宗都查过了,若是真是坏人的话,你早就不让阿姐与他来往了,所以这个郎君是谁啊?” “萧豫。” 谢清徽一个鲤鱼打挺:“萧豫?那个刚刚袭爵的兰陵郡公?” “怎么?你们很熟?”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他也算是我表哥了,听阿娘说,萧豫武双全,长相俊俏,待人温和,是个很不错的郎君呢。” 李靖安斜眼冷笑:“是,他武双全,长相俊俏,待人温和……” 察觉到李靖安的情绪,谢清徽无奈:“二哥,你瞎想什么呢,我这不是给你分析他配得上阿姐的点嘛。” 李靖安还是站起身走向主位坐下:“那真是可惜,他命硬,克人。” 谢清徽起身哄他:“什么啊,那些话做不得数的,更何况府中就兰陵郡公一个人,以后就是阿姐自己当家作主,也没什么人监管阿姐,多好啊。” 李靖安还是不依不饶:“好什么好,我就觉得他不好,配不上阿姐。” 谢清徽算是看出来了,她越说好,李靖安就越对着干,算了,还是偷偷去问阿姐吧。 于是转移话题:“你方才说,元娘子还开了一家射箭馆?” 李靖安点头:“是啊,那天我听裴晏说的,据说开业那天,裴晏跑去人家店里忙前忙后。” “嗯?裴郎君不是和你一起在内城军吗?” “哦,他又被陛下削了。” 谢清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