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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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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渺渺在马车中闭目静坐。出了城,道路不平,车内微微晃动,牵云晃得发闷,打起帘子,朝外望了一眼,回身跟她说:“小姐,那臭小子还追在咱们马车后面呢。”

范渺渺说道:“不必管他。”

“他说呀,要当牛做马地报答小姐。”牵云回想那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誓,扑哧一笑,说道,“小姐是什么人,随手行善,难道稀奇他报恩?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派头。”

范渺渺闭着眼,没有开口,牵云又道:“小姐,你是怎么猜到他知道那生的身份来历的?确实,如果不是他叫破,谁会认出那生是个秀才?竟然真是个秀才,明明浑身那样寒酸,哼哼,也就令襄小姐瞧得上他。”

小丫鬟没见过世面,只凭相貌打扮就给人定了性。范渺渺睁开眼,看她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沉思。照那小子的说法,他偶然撞到姓庄的生被柳家小姐请入茶室,招为赘婿,那也难怪自己会在柳府见到那生。但一转头,他又出现在酒馆听戏,显然此事不谐。

牵云笑嘻嘻说道:“我还以为令襄小姐谁也看不起呢,咦,不过以前还在家时,我就听她们院子里的丫头嚼舌根,说是令襄小姐早就心有所属,好像是……好像是曾经来府上小住过的一位贵人,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小姐你有印象没?”

范渺渺很快想到,恐怕柳家式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然小姑娘家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为自己招婿?不见得会是一见钟情吧。

马车一顿,在一座院落前停下。这里是柳家在城外置办的一处别居,据说柳衔霜新寡之后,就在此地长住。院子里有门房一人,马夫一人,粗使婆子一人,粗使丫鬟两人,再就是柳衔霜的奶娘金妈和贴身丫鬟牵云。

今日范渺渺登门去柳府,只带了牵云一个,因顾虑到她说话口无遮拦,也没让她随同进府,只叫她候在府外听命。这会儿回来了,金妈正在小厨房盯着煎药,闻声迎出来,关切问道:“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老奴可就要上柳府问候了。”

牵云笑说:“小姐去酒馆坐了一会儿听戏。”

金妈不满,骂道:“小姐身子才好没多久,你这臭丫头怎么不知劝着点?我看就是你贪玩想听戏,才撺掇小姐去。”

牵云委屈撇嘴,没敢搭腔。

金妈苦口婆心道:“小姐,你也跟她胡来,倘若吹了风受了寒,这些日子的苦药不都白吃了?稍等药快熬好了,牵云,快去端来给小姐喝。”

牵云嗳一声,忙不迭地去了。范渺渺含笑问道:“金妈,你今年多大?”

“小姐问这个干什么?老奴呀,今年四十有八啦!”

范渺渺说:“那怎么比我还啰嗦。”

金妈瞪眼,说道:“小姐你还小哩,哪懂什么啰嗦不啰嗦的,哦,我知道了,小姐是嫌弃老奴话多了。嗳,等小姐长大了就知道了,老奴全心全意都是为了小姐好啊,别的什么小姐,与老奴有什么关系呢,我自然不去念叨她们。”

范渺渺心想,前世我活了八十个年头,也不见像你这样多话。金妈尚不自知,还追问她今日上柳家的遭遇,范渺渺简单讲了,金妈听得唏嘘,直道:“瞧着大爷平常多刚健一人,遇见这种祸事,大罗神仙也躲不过去啊!他这下昏迷不醒,府内府外可是要大乱套了,赵氏胆子小,哪里镇得住那些心眼多的人。”

“令襄小姐要来管呢。”牵云端了药来,抢嘴道,“金妈妈,你猜怎么着?令襄小姐要给自己招婿!”

范渺渺端起碗,太烫,她轻轻呼了两口气,说道:“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金妈本有心打听,见状,忙给牵云做了个眼色,支走了她。等范渺渺喝完药,金妈收碗时,想了一想,犹豫道:“小姐,这话原不该老奴来说,本来,若是大爷做主,咱们平日受着供养就是了,大爷总不会违逆老爷的遗命。但如今大爷昏迷不醒,‘几时醒来’‘到底能不能醒’,尚未可知。倘若柳令襄招婿,这未来柳家究竟是听谁的?认不认老爷遗命?事关小姐身家,老奴不得不多作打算。”

那所谓的“老爷遗命”,她们早拿给范渺渺看过,范渺渺很奇怪,绝对没有想到柳衔霜会如此受宠。当然,其中疑窦太多,誓必要牵扯许多麻烦,即使她重生一世,也并不愿意过多涉足世事。

“金妈,我早说过,我不是那块料子。”范渺渺见金妈还站在面前想要劝自己,索性拿了去窗边读,翻了两页,又不禁发呆。说着不愿意涉足世事,心却一直静不下来,范渺渺用支着下巴,往院外眺望。

远处青山连绵,有烟雾袅袅团绕,听说过路的人都以为是蓬莱仙境。她因知道新亭盛烧瓷器,所以心里明了,那些烟那些雾不过是终年熏烟燎火的窑口正在开工。但何故这样相像?在她记忆中,那里也有连绵的青山,山中也终年有云雾,窑口的温度因这湿气,总是不够。

总是不够的,连累那烧造的成品釉面聚有小沫。窑工愁眉苦脸,来请她的主意,问道:“奶奶,残次太多,该如何是好啊?”

她拿近,端详了好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吧,聚沫攒珠,不失为一种美。”

窑工踌躇说道:“可这是要敬献在王爷陵前的。”

“王爷什么没有见惯?依旧风轻云淡,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们。”从前种种,犹在眼前,她甚至记得起讲话那时含笑的心境,然后时间流转,她在永平三十八年永远地阖上了双眼。原本以为身死魂消,竟然没有。

从前种种,就该譬如昨日死,她已经幡然醒悟,为何又来勾起她的念头?

余后几日,范渺渺成日只在房中看、学画。金妈在门前张了张望,招手叫牵云出去,唉声叹气地道:“小姐这阵子性情静了,想来都是因为柳家的变故。”

牵云点头附和,说道:“小姐是变不一样了,以前总爱向我打听话,现在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金妈见她愁眉苦脸,显然是怕失了宠,一笑,故意要逗她,说道:“那你觉得小姐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我更琢磨不透了。”牵云认真想了想,说道。

“就你这丫头,要是都能给小姐琢磨透了,天就该变了。”金妈笑骂一句,和她说道,“门房说院外来了个混小子,求见小姐的,打发了也不走。牵云,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带你小姐出去惹事了?”

“哪有!金妈妈别冤枉了我!”牵云叫屈,快步走到院门口。门房向她努嘴,说道,“牵云姑娘,就是那小子,在门外守了有一个时辰了。”

牵云正觉莫名其妙,心想她们哪会认识什么混小子?正狐疑着,那小子已经闻声跑到面前,笑得乖乖地说:“姐姐,还记得我吗?”

“呸,叫谁姐姐呢?”牵云定睛一看,总算认出他来,“哦…那日欠了药钱的臭小子,今日脸搽干净了,倒人模人样了。咦,你来做什么?”

牵云顿时警惕,说道:“我告诉你,小姐说了不会要你的,你别再来了!”

那小子连连拘腰,说道:“是,是,但小人有一件要事,想回禀小姐。”他见牵云不大相信,转身就要走,忙叫道,“当然,给姐姐说也是一样的,是关于柳家另一位小姐的。”

牵云皱眉,迟疑回身,听他三言两语讲完,也顾不得喝斥了,匆匆就往院子里走。范渺渺还在案上摹画,牵云踮脚远远一望,是一幅花鸟图,才刚点上一双鸟的白眼,照往常的进度,还得要有几炷香时间才好。范渺渺专注之时,牵云不敢打扰,奈何心中念着事,急得在廊下团团转。

范渺渺听见她的脚步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索性搁下了笔,叫她端水进来。一面洗手,一面鉴赏自己临摹的花鸟图,只觉形似神不似,仔细一想,全败在那处白眼,没点出半分倔强之气。范渺渺暗暗摇头,随意抖落手上水珠,看向牵云:“怎么了?”

“小姐,令襄小姐要争家主之位!”

范渺渺咦了一下,又长哦一声。牵云苦等她的反应,见状,竟然无可奈何,只好望向门外,希望金妈也多劝两句。

“柳令襄还不成气候,瞧你这猴样,着急什么?平白打搅小姐画画的雅兴。”金妈走进来,先拿过手帕,替范渺渺擦净手上的水珠,轻声说道,“听说她拜访遍家里六位掌柜,只有两位肯开门接见——多半也是瞧在大爷的份上。她要掌家,并不服众,一来辈分太小,个个当她是小丫头片子,难道懂得如何迎来送往?二来,没成婚的小姐抛头露面,那像什么话?”

范渺渺默不作声。金妈忍不住道:“当然了,我们小姐是不一样的,在柳家,谁的辈分能越过你去?何况有老爷的遗命,在官府那也是盖了戳的,不能不作数。”

范渺渺始终不说话,金妈和牵云对视一眼,绞尽脑汁还想再劝,突然见她伸手拿笔兑水,在那画上勾勒几笔,但显然并不满意。范渺渺停笔,喃喃自语:“亡羊补牢,非我所长啊。”

金妈盯着画琢磨半晌,明白了她言外之意,顿时喜笑颜开,转身去张罗奴仆收拾家当,准备搬回柳府。牵云不知所谓,攒着眉头,挨近一看,只见画上那鸟伏驼着身,却高昂脖颈,白眼向天,一派愤世嫉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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