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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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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范渺渺去到江口窑址。六掌柜将贡瓷登记簿册册拿来给她看,说道:“这几日经过我们的清点、计算,若要在太后寿典之前完成百件订单,至少还要再加烧两窑。”

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柳家的窑口已全在赶工烧造,再也腾不出多余的来。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就困扰着他们,久悬不决。

“大爷那边怎么说?”范渺渺沉吟。

六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大爷他有什么办法,去请示过,他只道危机已解,叫我不必着急。”

柳千亿何以如此天真?范渺渺不理解他,这件订单倘若限期内完成不了,始终是捏在别人手中的把柄,总不能指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慈手软。思来想去,拍卖秘法已不可行,因为没有柳千亿的首肯,她如今便无法光明正大地将秘法拿出来。而若是无奈与鲁少爷达成合作,也不是什么上全之策,就怕他真会认为自己是忌惮他手中掌握的证据。

与六掌柜简单聊过几句,从他那里打听了一些鲁家的情况,范渺渺回到府上,问明柳千亿所在,便前去房找他。柳千亿得了通传,在里面喊“请进”,范渺渺推门入内,只觉视线骤然一暗。外面分明还是青天白日,屋内却极暗,四周的窗门紧闭,卷帘也给拉了下来,不透一点光线。

等到适应双眼,方才看清柳千亿正坐在窗台前,他手边有一盏灯,那点微弱的光芒,几乎可以忽视。范渺渺问:“怎么不开窗?”

“开窗风大,这双腿虽然无知无觉,却也有些怕冷。”柳千亿一边拿起灯,一边推动轮椅过来,“小姑,请坐。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范渺渺见他单手推椅,本想上前帮忙一把,却又站定,顾忌他会介意。她随意坐下后,说道:“我早上去了一趟窑口。”将六掌柜说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我想,虽然你前日献出了地图,但这与太后寿典需要烧造的贡瓷,毕竟是两回事。尽可能地,我们还是应该去完成它,再者,经过前几个月的努力,现在达成目标已不是难题。”

“之前我也听六掌柜说了,事实上,柳家现在要烧出好的贡瓷,确实不难,大量量产另外再论。但我与你有不同看法。”柳千亿于昏暗之中,抬眼看她,淡淡地道,“皇室之所以以此威逼,无非是笃定柳家烧不出来,现如今,我们既已乖乖交上王陵地图,便使他们得偿所愿了。”

范渺渺忍不住道:“没完成,始终落人口实。”

柳千亿说道:“但目前这难关,至少是过了。”

范渺渺皱眉,没好说什么。柳千亿将她的神情尽收眼中,沉默了下,解释说道:“我是认为示弱才是眼下之道,倘若我们如期将百件‘海棠红’供上,他们会怎样觉得?‘你柳家原来这样有本事’,如再有下一次刁难呢?我认为,就绝不是百件这样轻易。”

范渺渺承认,照他的说法,也有几分道理。但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求捱过眼前难关吗?那为什么要将王陵地图献给十一皇子?明明太子仁治的名声在外,献图给他才更为妥当。一时只好沉默。

见她讲完了话,却还踌躇没走,柳千亿有些了悟,问道:“还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范渺渺便道:“我想要随行入陵。”

柳千亿很惊讶,先道:“千里迢迢过去,既要乘船,又要赶马车,可是很辛苦的。要知道,那处十里八乡都是廖无人烟的山林,更别提会有落脚的村庄,你突然说要去,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头。”顿了顿,又道,“何况,你也没有需要去的理由。”

怎么没有?只是无法与人言说。范渺渺问道:“那你叫谁去呢?”献出地图,不会是结束。她想,地图是死的,皇帝一定会让柳家带头前往,减少差池。

柳千亿笑道:“本来该我去的,不过我现在这样子,去了也是累赘。所以,我安排了大掌柜过去,他从前跟着父亲去过那边,有一些经验。”

范渺渺道:“我想去,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前日献图,柳家就与王陵脱不开干系了,我过去,也好见机行事,免得他们事后迁怒。”

“有大掌柜在,他自是知道该怎样做。”柳千亿坚定地回绝她,说,“这趟外出,吉凶不明,我还是认为你不该去。”

和他说话无果,范渺渺只能退出房,看来,要从他这里下苦功夫,也是不行的了。她独自站在房外发怔,一筹莫展,贸然求到十一皇子那里,多半也是妄想。而现在的晏庄,如他自己所说,尚且“做不了主”。太阳的光晕忽晃到眼下,她心里一动,蓦地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位柳令襄口中的“神秘人”。

柳千亿尊他为贵客,将他安置在府中,只等整装待发前往寻陵。要是他说的话,柳千亿或许会再三考虑。

心念一定,范渺渺立即走去那人落榻的院前。也是凑巧,他正好在院中施展拳脚,一套拳术耍得虎虎生威,范渺渺便没有打扰,先往门前一站,静看他这一会儿。上次见面时匆匆擦肩而过,只来得及看清他脸庞,别的一概没有在意。现在知道他是将军府后人,不免留神观察一阵,随后她想,果然给她几分熟悉的感觉。

要说起来,她和将军府还有过些渊源。起初,是那年贵妃举办了一场赛马盛事,她为着和人家一位小姐争风吃醋,狠狠练过骑马,虽说当时是侥幸赢了那位小姐,却也含恨只拿了第二名。事后表姊宽慰她说:“摘冠的是将军府的小姐,她哥哥是庄王武伴,我朝如今最年轻的将军,她自己也从小受过熏陶,既可以说她是在马上长大,也可以笑话她迟早要在马上出嫁。总之,你输给她一点也不需要委屈。”

她其实不在意名次,只是见过了那位将军小姐的风采,很难不会自惭形秽。印象中,那位小姐那样的英姿飒爽,而传闻里,她也与庄王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玩伴。如果庄王的未婚妻是她,她会不会不至于到如今还这般的不甘心呢?

她有想过,结果是没有答案。因为,另有一位完全不知名的小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成为了庄王的未婚妻,这已成为事实,她再想也没有用的。

倒是赛后,将军府那位常小将军托人转送了她一匹好马,她本来不想收下,还是表姊打趣她道:“人家送得磊落,无可指摘,你又何必害臊?”话语微顿,望着她,缓和语气说道,“况且庄王已有婚约,难不成你还真惦记他一辈子,要为他终身不嫁吗?”

她当时怎么说的?

“我便是青灯古佛一生,日日诵经,追随佛祖,也跟他没有干系。”

“你好歹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此不虔诚,连佛祖也要嫌弃你的。”表姊只是笑,并没有明说,因为她日后就算想要青灯古佛,还要先问范府里的长辈肯不肯答应。

后来,她推脱不掉,只好将马收下,寄养在燕王府的马厩里。偶尔过府找表姊谈心,也会想起来去看一看。表姊曾说:“我想,他送马总是有缘故的。”

“能有什么缘故?”她当然不愿承认表姊的言下之意。

“那怎么不见他来送我?”表姊一笑,突然揶揄地说,“其实,这也好去打听,他不是和十二郎关系要好吗?稍后我叫十二郎替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她一听,立马着急了,连忙说:“别去问。”抬起头,见表姊笑着,就知道她又是说玩笑话,逗人开心,渺渺顿时恼了,转身便回范府,一连许多日,都生着闷气,轻易不肯再去燕王府。表姊无奈,亲自过来跟她赔罪道歉,又叹:“你就这样放不下他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在她看来,未来还太遥远了,一切都说不准。表姊告诉她:“明日大军开拔,他要赶赴前线作战,此去,非三五年不能返京。渺渺,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别说他早和你没可能了,就只说,一个人能有几个三五年呢?”

这番话,或许是说动了她——此后,她虽听到说大军行经哪里哪里,也还是会下意识地画出来想象中他们路畔的风景,听到说庄王新作一曲,还是会讨来乐谱,偷偷地自己学着弹。但这些属实很正常,毕竟庄王风姿雅俊,举世难有,爱慕他也算是人之常情。在表姊看来,时日一长,她总会慢慢想通的。

连她自己也几乎这样认为着,直到,他死了。

后面一段时光,渺渺根本不愿记起,只知道自己混混沌沌地活着,一日捱过一日地活着,宛如行尸走肉。和谁成了婚,婚后是怎样的生活,也完全像是被别人抽走了记忆般,一律想不起来。

而那时庄王被打成了逆贼,与他一向关系亲密的将军府自然也被视作为虎作伥的帮凶,但因为常小将军死在之前,朝廷又翻遍将军府内外,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指正他们确有谋反之心,所以,在燕王的周旋之下,将军府的女眷们总算免去牢狱之灾,只被禁锢在府内,日夜受衙役监视。

渺渺记得有一日忽然听说,常小姐挣脱了数十人的看守,逃离将军府。原以为她拼命逃出来是为远走高飞,却不想她独自走过雨后的御街,在皇城门前生生跪了一日一夜,只为请求陛下怜悯,允许为她兄长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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