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密室石碑

李嫣缓缓道：“为师年轻时曾与一男子相爱，他与我海誓山盟，天长地久。我们一起在这灵鹫宫习武练功，灵鹫宫是我西夏第一品的武林势力，宫内密室中有我灵鹫宫祖师爷和历代宫主传下的武功秘籍，我和他在密室中学了不少功夫，自认天下难逢敌手，但他是汉人，我是西夏公主，身份悬殊，无情最是帝王家，我被先帝逐出皇宫，那年我年方十八，他比我大十岁，虽然离开皇宫和家人，但我只道有他一人即可，灵鹫宫前任宫主乃是我先师，便仍收留我俩在宫内，为师便欲与他在这灵鹫宫终老此生，但他天生喜爱权力富贵，而我已不是西夏公主，他岂能就此安生，我与他在灵鹫宫一起生活了一十二年，那是为师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二十六年前，他应人之邀抛下我独自返回中原，但灵鹫宫作为西夏国的武林势力，而为师当时已是一宫之主，岂能一走了之，我派人往中原寻他未果，我一怒之下驱赶了宫里的所有男奴和男弟子，从此灵鹫宫不再接收西夏男子为徒。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言至此处，李嫣自顾望得出神，双目满是泪水。伊人走近依偎在其身旁，道：“师傅，伊儿今日才听你讲起此事，原来师傅有过这番难事。”

李嫣继续道：“他走了十年，我也等了他十年，终于等到他回来了，但他回来却顾不得我，径直往密室而去，修炼了我灵鹫宫禁术，不老长春功。我等了他足足十年，他修炼成功后，也便陪了我几日就又是不告而别，至今杳无音信。我恨死他了，伊儿，我恨死他了。”她泪流不止，却没有哭出一点声响，她擦去泪水，忿然道：“我十八岁随了他离开皇宫，至今已是三十八年，他是活脱脱的负心汉，为师不想你重蹈覆辙，男人喜怒无常，喜新厌旧，为了权力地位可以抛弃结发妻子，遇上更年轻貌美的女子也可以抛弃你，这样的男人为师见多了。”伊人闻言低头沉默不语，心头思绪万千。李嫣整理仪态，道：“伊儿，你与我带这小子去密室，让他学了这冰心决罢。”伊人道：“是，师傅。”

二人返回大堂，怀荆仍在大堂候着，见到二人，便拱手道：“见过李前辈，伊人姑娘。”怀荆觉李嫣甚是强势，稍有不慎便惹得她发怒，故而便不直视她，转而看向伊人。十六岁少年哪里见过如此美貌女子，饶是这数月在外漂泊，所见女子皆无法与伊人想媲美，当下心头暗忖：好生漂亮的女孩儿，美得令人不忍直视。随即眼神看向李嫣，又瞥向伊人，让他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又多看几眼，伊人也正望向他，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都是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李嫣道：“怀荆，随我来。”

三人便来了后院一偏角房间，进得屋内，只见空空如也，唯有一道铁门，李嫣打开铁门，铁门内却是一道楼梯，一眼望不见底，李嫣高举火把，当先领路。约莫走了三十余个台阶，便到得一地下密室，只见这密室大得出奇，中间放着一玉石制成的大床，密室内四壁岩石打磨光滑，石壁上刻有众多字和武功招式，竟是刻了满满四面石壁，令人叹为观止，怀荆怔怔看得出神。李嫣此刻已经点亮了密室了众多蜡烛，整个密室明亮许多，只听她指着一小块字道：“怀荆，本宫见你天赋异禀，如今修炼武功遇到瓶颈，便传你这冰心决的修炼口诀。”怀荆闻言走上前去，李嫣接着道：“这冰心决并不能让你武功长进，只是一门修身养性之法。”怀荆道：“多谢李前辈。晚辈感激不尽。”

李嫣道：“这石壁之上乃是我灵鹫宫历代所传武功，你不可偷学。若是让本宫发现定当不轻饶你。”怀荆忙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前辈尽管放心，在下即使看到其他武功经，也不记于心上，况且灵鹫宫武功高深，岂是在下一朝一夕所能练成。”李嫣哈哈大笑，道：“你小小年纪便学成易筋经第九重，我为你运功驱寒时，你体内除了易筋经的内力，尚有另一门无上内功的内力，身怀此等神功，你学起其他武功事半功倍，先前我与你对了一掌，你又道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那掌劲如此威猛，定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你以为本宫不知？你若是女子，我定收你为徒，亲授武功。”怀荆讪讪一笑，伊人在后面也是噗嗤笑出声，怀荆回头对她又是尴尬一笑。李嫣随后又道：“你熟记一下冰心决，然后可在我那寒玉床上修炼。”说完对着密室内那玉制床一指，她又道：“这寒玉床乃是我灵鹫宫祖师爷一至交友人所赠，坐于此床上练功，一年抵得上十年，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功力大增。你便于此处练功罢了，困乏了便睡于此床上，你初时睡到上面，觉得奇寒难熬，可运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中也是练功不辍。这冰心决虽不是武功和内功，但即便你天纵奇才，也是速成不得，这本就是静心止神之法，讲究慢、稳、静，想来得耗得上你一两月之功，你便放心在此处静修，本宫每日派人与你送饭菜，三餐不误。待你练成便是了。”

怀荆感激之情喷发，只觉遇上了大好人，连忙跪下，道：“感谢李前辈栽培，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无以为报。”李嫣淡然道：“何须你报？本宫说了，若你是女子，我便收你为徒，本宫也是惜才之人，望你好生修炼，我已经五十多岁了，你日后若成气候了不要忘了我灵鹫宫便是了。”怀荆磕了三个响头，伊人怕他磕疼了，便连忙要扶起他，见李嫣瞪了自己一眼，却装作若无其事，扶起怀荆道：“怀大哥不用磕了，你也听我师傅说了，你日后成大侠大英雄了，不要忘了我灵鹫宫。”二人随后离开密室，怀荆便看起冰心决开始修炼起来。

出得密室之外，李嫣道：“伊儿，我身为前辈，他给我磕几个响头又有何妨，我看你这魂儿已被他勾了去。”伊人惊叫一声，道：“哪里是，师傅。”李嫣摇摇头，又问道：“你觉得他会偷学我灵鹫宫的武功么？”伊人忙忙摆手，道：“怀大哥定不是这种人！”李嫣反问道：“你才与他相识几天？就这般了解他？为师告诉你，但凡习武男子，有机遇让他识得高强武功，定会不顾一切去修炼，不信你便等着瞧。怀荆这少年郎儿，如果偷学了我灵鹫宫武功便也学了，我不会罪责于他，你跟你几个师姐疏于练武，所学不及我一二之功，平日里怪我对你们过于惯纵，为师每每思至此处，便觉得当年驱逐男徒许是大错特错，事已至此，罢了罢了。怀荆若偷学了武功，如此不讲信用之人，纵使你再迷恋于他，为师定不会成全，不然吃亏的是你呀，伊儿。”伊人回道：“伊儿知道，师傅。”李嫣也曾是年轻貌美女子，也是过来人，深知如若伊人爱上了怀荆，便是说甚也改变不了的。她轻轻摇头，道：“伊儿，你吩咐厨房的人每日定时给怀荆送去吃食，并偷摸瞧瞧他每日都在做甚。”伊人回道：“是，师傅，伊儿这便去。”随即小跑离开。

伊人满心欢喜到得厨房，便准备亲自做了饭菜，她平日不喜练功，却觉做饭、唱歌、针线活儿格外有趣，因此早已练就一手好厨艺，不多时，便烧制了一碗蒿子面，一盆辣子鸡，一碟果木烤羊肉，还有一碟青菜。做完后她才想起怀荆是少林寺的人，好像和尚不可以吃肉，随即又喃喃自语道：他又不是和尚，他还留有头发，还喝酒呢，肉肯定也是吃的。她将四个菜放于食盒之中，又带上一壶酒，便绕开王嫣所在之处去到后院。她来到密室之中，怀荆刚练了一会冰心决，适才停下，见到伊人到来，便跑上前，喜道：“伊人姑娘，你来啦。”伊人提起食盒，笑道：“我给你送酒菜来啦。”怀荆此刻也是胆大，借着烛光静静看着伊人，长发披肩，头发上束有金带，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娇美可人，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伊人把食盒放于地上，拿出酒菜，道：“荆哥哥，快吃饭吧，你一整天还未吃过呢。”闻言怀荆不敢再看，转开了头，连连答道：“是，是，是。谢谢伊人姑娘。”

伊人笑道：“荆哥哥，你也别叫我姑娘了，你叫我伊儿吧，我师傅一向这样叫的。”怀荆已坐于地上开始吃饭了，回道：“好，伊人姑娘。”伊人白了他一眼，此刻师傅不在身边，她与怀荆坐于一块倒不觉得紧张，十六岁少年少女天真烂漫，当真是两小无猜。

伊人问道：“荆哥哥，你怎么不吃酒呀？”怀荆脸一红，道：“伊儿，我不太爱吃酒，我酒量也不好，先前两次喝醉了都是为了练功。”伊人笑道：“大丈夫哪能不会喝酒呢，喝着喝着就会了。”说完便给怀荆倒了一碗，自己也来上一碗，怀荆看着她，甚觉得与先前判若两人，伊人豪迈道：“来，荆哥哥，我们干上一碗。”两人一饮而尽，伊人又给怀荆倒了一碗，道：“你今日先喝三碗，看看会不会醉酒，会的话就不吃了，明日再喝再多加一碗，每日如此，我来把你的酒量练起来。”

怀荆又喝了一碗，脸上已是通红，伊人又给他满上一碗，怀荆问道：“那每天都是伊儿送菜来么？”伊人笑道：“是啊，荆哥哥不喜欢伊儿来送饭菜么？”话音刚落，怀荆第三碗酒已落肚，居然已经昏昏沉沉，他摇摇晃晃走到寒玉床上躺下，当下也没回伊人的问话。

伊人道：“荆哥哥酒量如此之差。”她收拾起食盒，又跑向寒玉床，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怀荆。

第二日晚饭时候，伊人带着食盒又来到密室当中，这次她烧了六个菜，一小桶米饭，还带了两副碗筷，与怀荆一起席地而坐，两人便一起进食。伊人道：“荆哥哥，你冰心决修炼得如何？”怀荆道：“李前辈说这冰心决不可速成，按照口诀法门日复一日，一两月内定可学会，我现下也是慢慢练，静心法门实属难练。”伊人听完正中下怀，喜道：“荆哥哥慢慢练才是，这样才能学好学扎实。”她害怕怀荆学完后就离开灵鹫宫，因此怀荆能慢一天她便欢喜一天。

今日只吃了两碗酒，伊人让他小口喝，不可急饮，这两碗下肚，虽是昏昏欲睡，但尚能保持理智。怀荆道：“伊儿，你为什么识得汉语？”伊人道：“伊儿不喜欢练武，所以平日便钻研其他门道，我师傅识得讲汉语，后来师傅又给我请了汉人先生教我识字、音律，我便也学了。你这两天吃的饭菜，都是伊儿亲手做的呢，美味么？”怀荆道：“味道甚好，伊儿，谢谢你。”伊人笑道：“味道好就行。对了，荆哥哥，石壁上的其他武功你可千万别学，你答应伊儿，万万不可学上面其他武功，你答应么，荆哥哥。”怀荆虽然有点醉酒，但是尚为清醒，只听他道：“伊儿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办到。再说李前辈说要是我偷学了她要杀了我呢。”

伊人又是一喜，道：“师傅不会杀你的，她只是吓唬吓唬你，她还跟我面前夸你是武学奇才呢，不然她也不会让你来我们灵鹫宫这密室。”两人话匣子打开，在密室里聊到深夜方才离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两人朝夕相处，伊人每日三餐不误，每隔两三日便用木桶提水供其洗漱，怀荆所换衣物，待深夜她便溜至宫外小溪边为他清洗，怀荆甚觉为难，伊人却不以为意，乐此不疲。每每在怀荆修炼冰心决之时，伊人总是找借口打断他，这冰心决并不是武功内功心法，被人打断只是心神乱了，并不至于走火入魔，伊人深知此一点，便经常扰乱与他，想与他在密室中多呆上一些时日。有时候缠着他讲少林寺的事，有时候又问他丐帮的事，又或者问问所到之处各地风土人情，怀荆均是知无不言，而这冰心决，硬是学了两个月尚未成功。

李嫣深知怀荆为何进展如此之慢，但瞧得伊人如此，也不想生生拆散，便故作不知，只能感伤叹息。

这一日在密室中，怀荆和伊人面对面坐于寒玉床上，伊人要与怀荆一同修炼冰心决，时不时地便向怀荆请教，其实她哪里需要，作为灵鹫宫之人，冰心决是基础，宫内任何人都必须掌握，她年幼之时早已学成。

忽地伊人发现有一块石壁上所刻字既不是汉字，又不是图画，扭扭曲曲像是另一种字，她便问道：“荆哥哥，你看看这是甚字呀？”怀荆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竟然是梵，他惊讶道：“这是梵。竟没想到这灵鹫宫密室中居然刻有梵。”伊人问道：“荆哥哥，你识得么？”怀荆笑道：“识得呀，我幼时曾向少林寺玄渡师叔学过梵。”

伊人笑道：“那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甚呀？”怀荆转过身来，看着伊人：“不可，伊儿，我答应过你师傅不可以偷学这上面的其他武功。”伊人道：“这有甚，你看了不去练就成了呀，荆哥哥，快与我说说。”怀荆严肃道：“不可，不可，这一整篇都是梵，我一字一句给伊儿译出来，等同于这门武功在我脑中过了一遍，这也算是违背誓言。”伊人喜道：“荆哥哥真是言出必行的好男儿。那我去找师傅问问，荆哥哥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向密室外走去，奔向阶梯。

伊人一走，怀荆收起心神，修习起冰心决，一顿饭功夫，便通篇领悟。他这两月余只顾与伊人相处，伊人又待他睡着才走，他除了睡觉时间，几乎时时刻刻都与伊人在一块。不过这段时间虽是耽搁了练功，但他的内力却又是加强不少，这得益于寒玉床的功效。

见伊人还未来，他开始修炼起般若掌，当下有冰心决的作用，他的般若掌大成指日可待，只需勤加苦练。

又过得一炷香时间，李嫣与伊人双双来到密室，似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