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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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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下落 掌柜心下了然,想着今日定能开笔张,伸手邀请道:“您跟着我来。” 带人去后院仓,掌柜直接开了私的人,将他铺子里的上等货拿来相看。 做生意这些年,只一眼他就能看出对方买卖诚意,这位,一味要求刀剑的锋利,周身气质又那样沉默阴郁,想来不缺钱但要做的也绝非小事。 点上油灯,屋内陈列的六柄刀剑入目,直接略过宽大沉重的大刀,掌柜又自顾忽略四柄剑之中唯一的女子佩剑。 “公子请看,小店的镇店之宝便是这三柄长剑,鞘剑,全铁冶炼,宽刃,通体银光,剑锋尤锐,归光剑,铜锡制,泛金光,缀星芒,窄刃长三尺。” 剩余最后一柄通体银绿的长剑,掌柜纠结道:“这柄剑倒是符合您的要求,是三者锋利之最,只是外形偏于女性化,拿出去怕是为人嘲弄。” 揪了根头发悬落于剑刃之上,触碰的刹那发丝一分为二,李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头发,将断口举高细细端详,冷眸闪过满意。 “无妨,就要它。” 直接付了银钱,掌柜还有话说:“公子,这柄剑有个名字……” “不用。” 李僖转回脚尖,平静又淡漠解释说:“我既非爱剑如命买来收藏,也非执剑行走的江湖人士,一个死物而已,名唤几何无甚重要。” 掌柜的亦非锻造之人,对剑名也没那么大的执念,闻言也不再过多纠缠。 见他一身圆领深蓝长袍,连个避寒的披风都无,更显得浑身挺直纤瘦,腰间空荡荡的勒出弧度,也不知怎么弄得,眼底青黑,饿象凸显的脸上混是萎靡。 “这位公子,衡都尚凉,您要是跋涉路过未带衣裳,我们铺子斜对面就有家成衣铺子,您可以去购置件防寒衣物……” 掌柜还想让他去买些干粮,但触及那双阴沉冷漠的眼眸,关心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是哪来的人,饿得脱相,浑身赶路的风尘仆仆之气,眼睛平寂的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赶路回家去奔丧。 李僖不在意摇摇头,疏离淡声道:“着急赶路,多谢。” 薄衣青年说罢一头扎进刮着微风的白日,寒风刮起青年发丝宽袍,实心的身体看着更加直立薄弱,男子微佝偻着肩膀,蓝色衣袖下是那柄裹着黑布的长剑。 步履匆匆,又握得那样紧,像是担心,又像是害怕。 掌柜的跟到门口,双手怕冷的缩在一起,嘴里嘟囔着,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排在后头,真是个怪人。 李僖走的不快,贴着青砖路右侧走,沉静的眸子一眨不眨的低头盯着地面。 脑子里却在不停思索着,这里是衡都的中心城池,从这里出去走骑马走山路,最迟明日就能到达临宜,届时与常阆会合,再商量后续事宜。 常悦消失的这半月里,李僖心早已沉底,每秒都压着心脏叫自己不要着急,一日找不到人就找两日,左右西夏就那么大,他用尽半生总能找来一遍。 若是真的不见人影? 他就找一辈子。 李僖微微抬头,整夜没合眼的双眸布满血丝,面容冷垂憔悴,但镇静的眸子从无慌乱。 扯了扯裹剑的黑布,李僖不自觉的压着唇角,身旁行过一辆装满木枝的马车,树枝多的快要掉下来,赶车的人也没回头看一眼。 与木制滚轮擦肩而过的瞬间,蓝袍男子倏然顿住脚步。 李僖眼眸突然迸发出无限光芒,如鹰隼般盯视的眼神死死望过去,再确认的刹那,他胸膛的跳动几乎要停止。 不会认错的,堆在一起的树枝间隙,有截纤窄的手腕,李僖不会认错的,里面的人就是常悦。 猛地大口呼了口气,李僖眉目带上松快,失踪的姑娘找到了,终于有了消息…… 一路跟着马车,在一间酒楼停下。 赶车的是俩正常身材的男人,一人去里面点菜,另一人警惕的打开厚布,严严实实的将木枝裹进去。 为避免起疑,李僖随着第一人进去,背对着二人,隔着一个桌子叫了两个菜。 后者进来的第一句,为首的壮年男人便是问:“醒了没?盖严实点。” “没醒,那里的药您还不放心,三哥,妥着呢。” 阿南心大的拿筷,酒肉争相入口,毫无形象的满足一叹,略带年轻的脸上与身旁苦大仇深的男人不同。 瓷盘上满满二斤猪肉尚温热,经过卤汁腌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配上微烈的黄酒,入口便是极大的满足。 修身

黑衣的酆夷没那么大的口腹之欲,一个干饼子夹上几块肉,就着黄酒吃着。 “吃完饭接着赶路,天黑前回寨。” 阿南不满撇嘴,商量说:“三哥,下山进城一趟不容易,要不我们在这待会儿,明天一早就回去?” 酆夷脑袋微侧,眼神冷然极有震慑之举,赫然就是没商量的意思。 阿南瞬间蔫了,连忙答应道:“好好好,听您的听您的,等会就走。” 那等视线不再扫过来,阿南才松了口气,三哥可是老大手底下的人,行事比之更加不用顾忌,手上人命无数,他是怎么得意才敢反驳他的? 面容肃默的男人有头大卷的黑发,额头宽亮,皮肤不算黑,但就是那双长眉瑞凤眼生生压住了可观样貌。 长期游走在血与人命边缘,酆夷习惯了冷眸示人,并时时刻刻心存警惕。 “三哥,这回为什么这么赶阿?可是有什么不对?” 阿南平时不少跟着酆夷出任务,虽说十次有一半都要抓紧回寨,可像这次紧张的还是头一回。 “为什么这么紧张?” “这人身份不同以往,来头不知但肯定不会小了,要是耽搁唯恐节外生枝,等这人到了山寨,过几天我专门带你来找小滟红。” 酆夷没将心中疑窦说出口,像他这类人,向来运气和直觉保命,这桩任务做的他心头阵阵不安。 提及自己妓馆里的姘头,阿南瞬间笑眯眯的吃笑,忙狗腿道:“嘿嘿,三哥,您就是我亲哥,还是您知道我,您吃,这猪头肉卤的香,您要是吃惯了,弟弟我赶明把厨子劫走,把老廖换了。” 面色不松,酆夷只抬手喝了口酒,毫不留情的戳穿道:“来前你还念叨老廖做的肉干好吃。” “三哥。”阿南脸色微滞,有些打脸的尴尬,酆夷会不会说话,他不过客套,他听不出来吗?又说些别的话题揭过了厨子一事。 一直跟着二人到青崖山,李僖亲眼看到两人进去,又蹲守片刻,看见那辆空马车被那个叫阿南的男子赶出来,才确定下来常悦最终所处地方。 李僖连夜回到城内,当即向在临宜布兵的常阆去信。 坐在城边的一家客栈里,深蓝衣裳的男子僵坐未眠。 找到人的喜悦和对她土匪窝子处境的担忧一齐涌上心头,两种情绪吵得李僖脑子炸裂般地疼。 心里想着营救方法,李僖手指动了动,隐在黑暗中的男子胸膛起伏振动,扯唇呵呵的笑了。 常阆在第三日早间策马疾来,对于他的快速,李僖早有预料,常阆为人兄长其心情当同他一样,况且人还是在他做主送走的路上丢的,其心更是犹在油烹般煎熬。 “你传信说看到常悦了,她在哪?可有受伤?身边可有人照顾?是不是她同你说不想去溪池?” 李僖安静看着他久久不答,常阆察觉到不对,肯定问道:“有人控制她?” “是青崖寨的土匪。” 一身铮亮黑光铠的常阆闻言闪过凝重,追问道:“什么来头?” “他们占据青崖山且以此为名,为首的叫平康,只打探得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寨中男女妇孺上千人,且铁器马匹充足。” 一眼瞧出他打的什么心思,李僖淡淡堵死道:“强攻的胜算为零。” 就算他们这边能调动军队,可一支上千人但却奔波的士兵和他们占山为王地形占优的土匪对抗,李僖虽涉及谋略,也不敢妄自托大的说绝对能够攻下。 “且,此山贼寇与衡阳官府关系非凡,若贸然出兵,明面上恐有麻烦。” 常阆面色阴沉,执剑的右手摩挲着剑柄,半垂的眼眸闪烁着思索。 强攻不可只得智取,可哪来的时间教他们去想办法,多一分一秒就多一丝危险,更别提他如今士兵都在临宜溪池等地赶来,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入城,仅凭他们二人,能单挑多少贼寇? 眼眸闪过嗜杀,常阆胸膛久久未停,及冠上过战场之后,他鲜有的动怒,从来没想要别人惨死的想法这么强烈。 可,没有办法改变的情况下,愤怒杀意,只能是弱者的死缠烂打。 “我昨夜想了个法子,”李僖扬眸,以一种和平交代的语气道:“我扮作平京富商,放出风声说家里妻子失踪,将常悦模样衣着等信息放出去,再给予重金报酬,假意听到消息,许以他们难以拒绝的条件,由我去带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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