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契约(第2/2 页)
于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协力助战马上就成了火场救急。
剑被斩断确实不太方便,但她本来就不是执着于剑的剑士,武器的损坏比起实际的不便,更多是对她斗志的打击。
临渊之剑注重剑势而非剑技,伯爵对她大多强调的是发力技巧,而具体的攻击方式便大多时候以一句“你看着来”加以概括。
所幸现实证明红渊爵不是敷衍了事,她这一记垂暮之势的跃斩虽然被对方压得跳不起来,但姑且还是将其拦住。只不过在承下这一剑的同时,法娜才刚刚放松的心情就随之荡然无存,自右肩延伸向手部的回路流光一黯,冲散她对于自己能够一转攻势的错觉。
“塞菲!”快逃!
但因为陷入右肩的剑刃一时吃痛,后半句却没喊出来。她重振旗鼓,又是一声高喊——
“塞菲·阿尔特留斯!”
少女从来不知道少女的矜持,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不坦率的习性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混乱之中她脑海闪过诸如“我叫他逃会不会觉得我看不起他”、“也许他还能站起来呢?”、“是不是一起战死在这里还比较好”等想法,舌头一时竟是打了结一般,只是连名带姓又叫了对方一次。
如果是对一般人也许不会生出更多歧义,但阅读理解从来无法跳脱情境。细想自己素来的表现与两人之间一年未曾友好交谈的关系,法娜只觉得大事不好。最坏的可能,塞菲该不会觉得自己在强调他秉持义务吧?
接着她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是人站起身来的声音。
她有些担心,甚至顾不上大敌当前,努力转过头去,就看到青年木楞着转过身去。
法娜心中难免涌起一阵失望,又接着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吐出来,就看到他拍了拍披肩上的灰尘,摇头晃脑着从地上捡起了剑。
随后不等她咬牙切齿,便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
格雷尔一顿一撇,轻而易举将她甩了开去。但所幸虽然灰头土脸,对方竟然没有痛下杀手,却是径直往塞菲方向走去。
法娜没有闲情怀疑其中异常,只是有心起身,却有心无力,然后她便看见塞菲腿脚熟练,挽起剑用直剑耍了个剑花……
她眉梢一跳,只觉得这姿势一横一竖分外眼熟……
“啊。”
是了。
是了,每逢节庆祭礼就会有类似的剑术表演又或者仪式准备。他要是用这套剑术对敌,待会溅出的血花一定也分为热闹。
这下,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已经占据了塞菲身体的“恶魔先生”能全程围观法娜的内心变化,一定会感叹古人诚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针又好比天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但他做不到,暂时也无暇顾及。
销毁了塞菲的灵魂得到了对方的躯体后,他废了好大劲才站起身来,把已经被锤得半毁的臂铠剥离后,他的脑海中回荡起另一名少女的声音。
「感觉如何,恶魔先生?」
颇有调侃,却只带着温和笑意。
“糟透了……”作为契约的试用部分,他在方才稍微贡献了些许力量,没想到不过十数秒的功夫,就能把自己这副身体给整得如此破败。
“不,女士,不要这样,那显然更适合你。”
「不开口我也听得到。」
那声音一顿,然后毫不介意地再度响起。
「你怎么知道对方会同意这份交易,你就那么相信他的献身精神?」
问的是塞菲,那当然是有理由的。
“我还算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这十年来不过荒度时光毫无长进。”
因为两人正是一人,“恶魔先生”正是未来的塞菲自身。十年前他认定了自己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十年后的他则验证了这一点。
“献身?将绝境付诸他人,选择了轻松的死亡……毕竟都说了又不会疼,那就没什么了。”自己——塞菲素来,从现在到未来,都对未知缺乏敬畏。
如果死亡不会伴随痛楚,也没有连带责任,他实在难以想象为何要畏惧死亡。
“不如你先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消灭了自己过去的灵魂,却还能存在?”
「那可不行,眼前的状况难道由得你事不关己?」
对了……比起哲学思辨与故事的逻辑自洽,眼前还有事要解决。
恰巧一阵夜风迎面而来,树影摇曳,枝叶晃动摩擦,就像黑暗中刮起一阵浪潮,被塞菲——过去的自己称为恶魔的青年置身其中,重新真切感受着涌来的泥土、草叶、铁锈的气息与身体带来的温度。
他眯着眼抬起头,便看见格雷尔执剑向此处走来。
“岚。”
塞菲如此称呼自己的监督者,虽然不用开口对方也能听到,但与人交流的实感让他有些难以割舍。
“既然已经完成了与你契约的第一个条件,那么接下来,我便先完成眼下这交易。”
与过去的自己所定下的契约,这颇具仪式感的说辞,简直令他欲罢不能。
然后,他迎着法娜绝望的眼神,抬手挽起一个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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