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诀别
“没……只是特别罢了……”她笑了下，却让夜雪重觉得她有种明艳的美。她极少这么笑，自从她见她以来，她都默默有着心事，坚持理想。他真想把那抹笑容留住，留一辈子。就算她将来不在了，他也能时时看到她的笑颜。
乐凰抿着嘴，深吸了好几口气：“开始吧。”
主动盘腿坐在地上，寒冷顿时从下面蹿上，她强忍着如冰般的冷，闭上了双眼。嘴唇慢慢变紫，现在的她急需要内力的支撑，否则，便会邪风入体，雪上加霜。
而慕尘、萧意此时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的嘴唇颜色只比乐凰好了一点点，并且他们同样在用内力支撑着寒冷。萧意连日常所带的扇子都没拿，双脚不停地揉搓和交叠。
三人对视了下，一人坐在了乐凰的对面，另外两人也按照计划坐在了她的斜后侧。
对抗，悄无声息地开始。它不同于以往的挥鞭，而是一种无声的战斗，但它却比以往更加艰难。乐凰要面对的人是自己的心。当一个人要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比面对他人更加绝望。这是一场超脱，无论输赢，她都会脱胎换骨，成为另一只妖。
“抽走妖气，你的玲珑血不再爆发的那么厉害，更没有了以往决胜的功力，你会后悔吗？”夜雪重凝视着她的侧颜，说道。
乐凰很平静，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没有强大的玲珑血，她再也打不过若仙的师父，打不过夜雪重，甚至，打不过萧意。没有了这一切就意味着当有人选择叛变的时候，她无力抵抗。在弱肉强食的时代，在这个以实力定胜负的时代，她再也没有话语权，再也没有选择权，只能任人宰割。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能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不能让这个世界因为她而灭亡。
她低头呵笑：“我想好了。可我想在最后再听听你们的保证。”
转过身，她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夜雪重：“答应我，保护妖界，让它与人界平衡相处。”夜雪重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她要承诺，只要认了，这辈子必须执行。
屋内很安静，安静地几乎能听到的呼吸声，乐凰直直看着他的眸子，眨也不眨。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夜雪重心内不停翻转，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辈子，他没怕过别人，只有眼前这个一直逼迫他的小妖。
“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活着。”夜雪重说。
能答应他吗？
她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无法保证，看你们的了。”
“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他的话很坚定，就像从内心深处迸发一样。
乐凰瞧着她，淡笑着转头看向慕尘，恰好对上他的眼：“慕尘，你也要答应我。遵守承诺。”
“我一直都遵守承诺。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忘记。”慕尘的眼，终于温柔了。
她的目光忽然有些模糊了，那是咸咸的水汽在眼中荡漾：“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也能放心了。”
慕尘，你留给我的这个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许，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后一个眼神了。尽管咱们的心结还没有结，尽管你还是不喜欢妖，有你这个眼神，便足够了。
她扭过身，再次盘腿坐在地上：“咱们开始吧，就剩下五天了。”
五天，足以毁天灭地。
乐凰出手与对面的萧意相对，身侧的慕尘和夜雪重运起内力，催动玲珑血。乐凰闭上双眼，感受着血液在体内平缓流动，像小溪一样。按照计划，现在只是让她适应，就怕催动起来，她难以招架。
唇渐渐变红，乐凰已经感受不到周身的冷意，随之而来的是温暖，像初升的太阳。
此时，所有人的唇也都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功力已至，它悄然预示着爆发的到来。
突然，血液的流动速度猛地变快，让在场所有人有些不知所措，它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突发，毫无预警的。乐凰的眉头一皱，头顶上缓缓升起一缕白烟，袅袅的白烟升到半空才慢慢神隐。
真正的沸腾开始了！
夜雪重、慕尘、萧意三人同时加速血液流动，慕尘和萧意输出自己的除妖内力，内力强劲，迅速与血液相合。同时，夜雪重开始吸附妖气，只一下，乐凰的双眸迅速睁开，妖红的眼充斥着她的眼眶。
萧意急道：“她的血不听话，她要爆发了！”
乐凰的血再也不像小溪那般平稳，那惊天的浪向上翻腾，不断冲击着乐凰的脑子。
要清醒……要清醒……乐凰在心底不停地叨念着……心“怦怦”剧烈的跳动，如玲珑血一样，打击着她的身体，几乎要冲出来。
血液继续奔流，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它们抢夺着妖气，回击输入输出的内力。
还是太轻敌了……夜雪重、慕尘和萧意不断用内力与乐凰的血液相搏，就像一对高手站在云巅之上决斗一般，每一股血液散发出来的妖气幻化为一个决战小人，它们斗志昂扬，有后方的妖气作为补充，根本不怕与三人比试。而此时，三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涔涔汗珠，力量几乎用尽，现在只能用耐力撑下去。
而此时，乐凰也在压制着自己的妖气，撤销着大后方的补充能量。这是一场拉锯战，不知何时能停止，何时能结束。他们四人要做的就是拖下去，不放弃。
血红的眼渐渐转淡，他们对玲珑血的压制似乎有了些许起色。妖气被夜雪重抽离出了一些，除妖之气缓缓进入，一点一点压抑着她的魔性。
还好……坚持住了……还好……
就在他们以为玲珑血就此平稳的时候，突然，一股蛮力再次冲向乐凰的脑袋，让她的眼在刹那间变得异常妖红。那红不似刚才那般，而是更加浓，更加重。
“又要爆发了！”慕尘一喊，让所有的人的神经又都紧张起来。本身的蓄力因为这个吼声又增加了一层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