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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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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毫无瓜葛 李僖点头,道:“在下李僖,见过掌印公公,往后便要隶属于内官监了,还请公公劳心。” 之所以认得钱进康的职位,是他身上的长筒靴与黄色管带,李僖幼时净身见过些许太监,经年过去,那些人的面目早已模糊,那两个字也久远极了。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李僖心里清楚,过了今日,他会是李公公,官场上的李大人会被众人忘记。 “嗤。”钱进康眼神更加轻蔑,一个被夺了官身的阉人,还那么一副清高霁月的模样,真叫人厌恶。 “李大,哦不,是李公公。” 李僖并无愤怒的点头,是看起来脾气很好了。 “陛下既命你来我内官监,就要有个腐人的样子,来人呐,把他这身绯色官服给咱家扒了,看着碍眼。” 同栏躬身答应,弯着身子踱步过来,双臂平伸做接受状,对方却没有主动褪衣的打算。 “李僖,你是在反抗咱家吗!” 钱进康蓦地站起来,食指愤怒指向李僖,一副怒不可谒的脸涨红的模样。 献血浸湿下半身的男子摇头,虚声道:“掌印谅解,官袍乃朝堂之物,今僖虽离庙堂之远,但这是公物,需归还府衙,其他人动不得。” 虚张声势的一番话说完,李僖仔细注意着钱进康的脸色。 凡剥职官员,除官印等官府物品之外,官袍是可以带走留作收藏的,李僖就是在试探,看钱进康是不是个有心眼的。 钱进康带着褶皱的脸上闪过忌惮,提起皇帝,瑟缩的蜷了下脖子,纸老虎一样喊道:“还用你说,咱家都知道,就是吓唬吓唬你,行了,同栏,回来。” “多谢掌印。” 再看向前方的人,李僖闪过放心,钱进康虽说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但本人是个不长脑子的,连这等前朝最常见的常识都不知道。 “咱家还是那句话,既来了内官监,就没有闲人,李僖,两日后你就去营造,跟着令芥开始干活。” 命令一出,钱进康身侧的令芥闪过得意,作为内官监里的二把手,令芥对所有低微的宦官都有一种敌意,因为这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威胁到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 且营造是内官监死人最多的部门,进了那里,再硬的命也要被打掉几层血肉来。 李僖不惧,回话道:“有劳掌印费心,但陛下已亲命在下继续修缮宫殿事宜,事务安排上并不劳烦掌印。”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这个上司的否定与轻视,钱进康咬碎了牙,可那是天子的命令,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的存在。 不趋炎附势的后果就是李僖分到了一间最偏远的小院,四周无人,走到内官监正门还需半个时辰。 李僖默然接受,安静退去。 诸多手段都被男子口中的陛下压了下去,钱进康这个内官监最大头头每每想起便气愤不已,心中郁气连晚饭都没吃。 令芥端来木盘,借着月光落于廊前的银辉,叩响了那道门扉。 “进。” 身体瘦小的令芥躬身进来,对上那道气急败坏生气的眼神,连连哈哈赔笑。 “掌印,小子听说您被气着了,特来给您送些餐食,身体是您自己的,为着那个没眼色的,多不值当阿。” 钱进康气哼一声,倒是捏起了筷子,端起了米饭。 见他好说话,令芥默不作声的咧嘴笑得更深。 等人吃得差不多,令芥又上前倒了杯茶,颇为狗腿的递过去。 钱进康不是察觉不到,斜了那人一眼,悠悠道:“说吧,什么事?” 说起来令芥也算他一手提拔出来的,虽因着年少时饥一顿饱一顿长成这个孱弱身子,但该长的脑子是一样没少。 “掌印,那李僖不是说出宫做活吗?咱们不若动些手脚,给您出出气。” 钱进康一口茶噎在喉间,眼露精光,粗声问:“细细说来。” “欸,我们可以找人给他找不痛快……” …… 晏宁约着闺中密友一起喝茶,二楼底下的戏台中场休息时,就听到隔壁包厢不是特别清晰的两道女声。 一直在说话的女子忽得抽噎着,说自己放不下那人,可那人每每推开她,明明感受得到他的喜欢可他就是不承认。 另一道爽利的女声自是为身边朋友不忿,高声说将那人绑了打一顿,给她认错。 两人又是一阵劝慰不平,才歇了找那负心人麻烦的想法。 晏宁听得唇角都没放

下来过,隔壁那俩傻的,让人听着真是比台上的戏子演的还要精彩。 为着个男人哭天喊地,说些丢尽身份的话,明明是那人喜欢着又先说的拒绝,搞的自己多对不起他一样,糊涂至极。 被她们拎不清败了兴致,晏宁没听完那出戏带着焕容就出了茶楼。 拜别了友人,晏宁上轿前的一瞥,就在茶楼门口看到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常悦已止了眼泪,因着和奚茴喝了点酒,脸颊微红,周身有淡淡的果酒味道。 “阿悦,回去好好休息,别想那个人渣了,是他没福气没眼光。” 想到自己好友主动表明心迹却被别人毫不怜惜的拒绝,奚茴就忍不住向那人表露出无限的恶意。 常悦牵了牵唇角,几次张口,还是没忍住为李僖开脱道:“阿茴,他不是人渣……” “好了好了,阿悦,我知你不是那种为了情爱一味伏低卑微的人,不会做出那种损害自己羽翼的事,但阿悦,我希望你别放不下,既然没有缘分,从没开始过未尝不是另一种结局。” 握上奚茴身上的红蓝色褙子衣角,常悦很是感动的点头,之所以选择把奚茴约出来喝酒说自己的感□□迹,是肯定对方会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 送走奚茴,常悦还没在原地站足两秒,就听见有人喊得一声:“常悦!” 常悦寻找声源看过去,就看到奢华马车旁站着的晏宁,莫名被抓包的感觉。 那姑娘又说着:“常悦,你过来。” 移步过去,微屈膝后常悦直起身,不解问:“郡主唤我可有事?” 晏宁心里压着气,扭身冷声道:“上车说话。” “喝茶。” 茶盏隔着布帛喝到口中了,常悦才感觉到冰牙的凉意。 知道这是对方的故意,常悦面色冷下来,茶盏放于小桌上,却是怎么也不肯再喝了。 晏宁要的就是她这副样子,火上浇油问:“冷静了吗?理智了吗?” 常悦也不是泥捏的没脾气,肃着脸没说话。 “哼。” “常悦,我还当你是个多清高的人,碰见个难啃的东西就绊跟头了?口口说舍不得那人,他是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会死吗?那你前十几年是凭空活着的吗?” 正红金绣上衫,下摆银白泛金襦裙的常悦面露不悦,冷冷道:“与你无关。” 晏宁表情比她还要讽刺冷寒,“你以为我愿意你管你。” 唇角无声嘟囔几下,晏宁挥挥手,命焕容撤下了那特意准备的凉茶。 “常悦,在京都中,你之家世样貌品行也算上等,刚才在茶楼听到你说,两次婉拒两次哀求,如此他都未动心心软,你还不懂吗?” 常悦被戳中不愿去想的答案,眸色抵抗,很是不满。 情绪翻涌几下,常悦抿唇闭眼,再睁眼时心中已做好了打算。 “我已死心,从今往后不会再纠缠他,” “不。” 常悦不解,面露询问。 不是晏宁先叫来她一顿说教,现在她听劝了,怎的还否认? 晏宁侧身,看着女子微张的红唇和姣好的面容道:“不是让你死心,是要你自己想明白,在这段感情里,你从不处于低人一等的位置。” “什么意思?” 常悦自觉知道李僖的过去,总对他无限包容与谅解,每每矛盾也让自己退后一步委屈自己,如今听晏宁说不,才叫她迷茫。 “感情是平等的,我不是让你及时止损,是教你审度你们的关系,你扪心自问,有多喜欢?可以为他放弃多少?他又做出了什么匹配得上你的付出?常悦,别做弱势的那方,也别放任自己沉溺在卑微中,感情是需要一方先服软,但仅仅是稍稍退后半步,不是放低身价卑微到鞋底下。” 晏宁声调很平静,既无指责也无恳劝,单纯的叙事,很理智冷静,听者亦入心入耳。 常悦紧了紧手指,看向眼眸平静的晏宁,看似尊贵玉枝样的郡主却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这一番话是说醒了常悦。 她是喜欢李僖,但还没非他不可的地步,也不可能为了他把自己放到尘埃那么低,那样祈求来的感情常悦也不会去做。 …… 令芥的动作不算慢,加之李僖身份的揭示,建造地不乏有不服他的存在。 李僖作风并不如他的为人清风那般和缓,勒令闹得最凶的梁鄯来杀鸡儆猴,这场风波在他又相继剔除几人结束。 目的已然达到,李僖好几天没去,只

找了个盯着物材选购的差事,采买了大半天,在日暮西山时随驾车走在回宫路上。 路过有平京第一茶楼之称的粹丰楼时,被岳诩等一大帮人叫住。 “欸,这不是李大人吗?既然有缘得见,不如停下来一起用些茶水再赶马也不迟阿。” 李僖还没有回话,就听到史彗在旁的笑声,和故意恶意的提醒道:“大人,李大人如今被免了官,已不是工部的李大人了,人家现在是内官监的一个最普通的太监哈哈。” “那照你这么说,本官该唤李大哦,不,李僖如何阿?” 明晃晃的羞辱摆在眼前,可李僖不能逃避,不说岳诩正四品的身份足以压他一头,明知他是上司之子还如此做风,分明是肆无忌惮。 李僖叫停马车,一跃下来,先让赶马的小太监回宫,他才向岳诩缓步走来。 中等年纪的岳诩有张成熟儒雅的脸,不过那双眼里的不屑鄙夷败坏了他周身的气度。 “岳大人好,在下李僖,见过诸位。” 李僖着一广袍修身,弯身行礼间十分规矩,虽被万人戳骨,但风骨尤在,姿态从容。 岳诩领头漠视,期间不乏比他势力大地位高的,但都与李僖从未相识,更犯不着为一陌生人出言说话。 自顾起身,李僖朝向岳诩平静道:“不知岳大人唤在下前来有何事要说?” 岳诩看了眼斜前方坐着的沈长和,眼底不自觉闪过几分敬重,想着今日托关系才请来这官商二界重若千钧的人物,务必让他知道他岳诩也是个人物。 “你可别这样说,我一个小小正五品可担待不起你一个状元榜首正四品侍郎的问好,若在几天前,见了您,我可是要先见礼的那方。” 李僖绷唇,有些无措的看向咄咄逼人的岳诩,脊背似乎被他说弯了点,灿若明镜的面上写着无辜可怜。 喝了口茶的沈长和放下茶盏,亦是被眼前的情状吸引了目光,狭长精明的双眼审度着两人,手指摩挲着态度不明。 见他看过来,岳诩更加兴奋,指着侍立一旁的小二指桑骂槐道:“看门也不会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粹丰楼了?本官及诸位挚友可不愿同这样的人共处品茗。” 小二面露难色,焦急的目光去找掌柜却不见人影,只得委屈看起来势若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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