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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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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他的真面目 协助胡缅易查案有功,李僖调被调去了工部,任正七品的工部司主事。 工部尚袁东早有计划要建立一条商业街,正巧李僖到任,见了上司一面之后就被派去了做民众思想工作。 走在被圈出来建造新街的雀令街上,令史吕良州答着李僖的疑问:“李大人,说是思想工作,其实也就是‘拔钉子’,一些改造范围圈里的原住民不响应官府号召及时搬离,就需要我们来协调。” 没有说明的事,一般遇到这样钉子户的官员都没有这位新上任的李大人有足够耐心,往往坐在官署里吩咐一声,就有底下的人去办事。 那是一家老住户,只有一位天命之年的老叟孤身住着,吕良州也来说过一回,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赶了出来。 吕良州觑着身前淡然偏瘦的上司,有点担心,待会要是被那唐叟拿扫帚赶人,他肯定上前护着。 行至木屋前,李僖直立吩咐说:“吕令史,麻烦敲下门。” “欸,是。” 三声不小的敲门声落下,木门安静挡着,里间也未传来一丝声音。 吕良州侧身看了眼沉默的李僖,又出声喊着:“唐老伯,我们是工部司的官员,我们李大人找你有事相商,唐老伯,您要是听到了,就出来开下门,唐老伯!” 还是无人应答的寂静,吕良州还待说什么,就听见身后沉静的声音说:“踹门。”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吕良州向后退一步,右脚抬起猛地踹过去,木门禁不住动作,摇摇晃晃的被男人蛮力推开。 不大的院子里赫然站着的就是一身褐衣拿着扫把的唐老叟,老头绷着脸,面露不善。 “唐老伯,你好,我是工部司主事李僖,找您聊一聊移居的事……” “我不搬,你们这些当官的,为了私欲强抢民宅,何来的王法!” 并不在意说出的话被打断,李僖好脾气的答着他的话,“这不是为了私欲,你把这间宅子让出来,官府给你一间宅子还有银子,雀令街改造完成,你亦能在此谋个差事,养活自己无甚艰难。” 关于让出地方的好处,工部司已经差人来说过无数次了,可每次迎来的,都是对方冷硬顽固的态度。 “哼,说的倒是好听,不过你们听好了,不让!不给!就这两个字,要是看不惯我老头,就把我抓进监牢,病了死了,你们的想法就能得逞了。” 的确是顽固。 李僖扭头看了眼吕良州,后者连连点头,对方就是这,软硬皆不吃,咬死了不松口,任谁怎么劝都没用。 “唐老伯,你不移居的原因是什么?您说出来,我尽己所能,尽可能的满足您的要求,您看您孤身一人,响应官府要求就能分得房屋,还有街上铺子,两相计较,您自己衡量衡量?” 退后了几步,李僖招来侍立着的吕良州,问:“他家里人呢?” “唐老叟只有两个儿子,不过一个比一个不孝,三家多年来都没有来往,下官以为,他们的劝阻也无用。” “他之所以不愿意搬离的原因是什么?这是他祖宅?还是这里有关他深切的回忆?” 吕良州摇头,全街上就这一家难啃的住户,他们都调查干净了,李僖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症结。 大开的木门外已涌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两道身影自人群中拨开跑进来,一男一女环住不配合的老人,尖锐指责的话脱口而出。 唐老叟也不是泥捏的脾气,当即怼过去。 “此二者何人?” “大人,是唐老伯的二儿媳和第二子,估计是收到了风声,但下官瞧着,他们并不能动摇唐老叟的心意。” 院里死搅难缠的争吵声和门外低声喧闹的议论声交杂在一起,吵得李僖心下不耐。 端立着的男子面色冷硬下来,不欲留在这听他们无聊的争吵声,李僖揉了揉眉心问:“以前有这种情况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可威胁者,蛮力镇压,软硬不吃者,听之任之。” 李僖沉思片刻,决定说:“那就依照惯例去吧。” 哪怕知道这话说出来的结局,李僖说话的时候周身气势很冷漠,又好像这本该就是他原来的模样。 没有故作温和亲善,只有淡漠冷锐。 常悦坐在马车上隔着人流和李僖遥遥相望,那中间的男子好似极其陌生,看过来的视线就像看待一个寻常的陌生人。 李僖也看到了马车里坐着探头看得姑娘,落在袍里的手紧了紧,面色漠然的神情未变。 蓦地放下车帘,隔绝那样

伤人刺眼的视线。 常悦不自觉地扣着手绢,心里像明镜一样,那样的李僖,才是真正的他吧。 平心而论,李僖这个人的面相长得很冷锐,但是只要他眉眼一动,给人的感觉就变成了平和内敛。 披着官袍办公的李僖又是冷漠睥睨的,那双眼睛随时没有温度,不是鄙夷漠视,眸光很淡,但是看一个人和看一捧土一棵草的眸光是一样的,都是无甚紧要。 常悦以为李僖那样的对视只是巧合,可一次意外,两次就是事实了。 那是她从宴会归家,李僖被众位学子簇拥着,衣着精致低调白袍,面容沉静,在学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中明显游刃有余。 他的权势,他的能力,尚年轻的官员隐隐锋芒,足够表现出来一个全然不同的李僖。 街头有老贩在推车叫卖着什么,李僖被那声音吸引了目光,偏头看去,正巧看见下了马车,站那的常悦。 遥遥站着的姑娘没有戴帷帽,浅色襦裙随风微微晃荡,更显得面若白皙,身姿摇曳。 李僖心知断就要断彻底,故意和常悦对上眼,不过一个眼风便足以表露想法,男子眸光很冷,见到她认出她了,也只是轻飘飘不重要的瞥去一眼。 如愿的看到那人身形颤了一下,又倔强的故作镇定挺着脖子站着。 李僖装作看不到她的僵硬,陌生的移开视线,低头垂眸的那刹那,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翻涌与压抑。 隐姓埋名长这么大,李僖学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要忍,有些事,有些感情,他必须永远忍下去。 因为实在是不相配,配不上阿。 被高姝派来的丫鬟指引着,常悦踏进高府,高家嫡子办了一桩差事得皇帝的嘉奖,连升两级,其父甚觉光荣,故而广邀世家,办了个宴席。 高家的官位是世袭,此间宅子也是历时良久,尤以植株与山水之景最为妙极,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毛色鲜亮的鸟雀关在鸟笼里,宛若一副自然野外之景。 常悦的视线却被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女眷姑娘们所吸引,各色款式模样不一的姑娘普遍的穿着金贵细致,倒是显得格外重视。 这样疑问间也就问出来了,“今日是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何大家都衣着精细?” “回常姑娘的话,今日分为两处席面,除了嫡小姐递过的女眷帖子,公子还邀请了不少年轻公子。” 常悦面色有些不虞,世家里大多数都是要互相结为姻亲的,借以宴会名头打扮自己相看一位好的如意郎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看法不同。 说到底,这是雌竞。 祖母对她说过,自己如何看待自己才更重要,女子存于世,不是要作为一朵菟丝花来依附别人,而女子与女子之间,更能引起惺惺相惜之情。 行过水榭,常悦一身淡青朱红半臂襦裙,简单寻常,在一众精心打扮过的世家小姐中就显得逊色几分。 在几个围在一起的姑娘堆里,常悦明显感觉到她们对自己衣着的议论。 偏生什么“怎么这么打扮!一点都不张扬,那些世家公子哥怎么可能注意到,还怎么有个好婚事嫁个好人家?”“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与你们有何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常悦带着怒气的和那些人瞪过去,直到完全听不见非议自己的声音,才提步走出会客厅。 叫小丫鬟去和高姝打了招呼,常悦不想和那些观点不一且对她指指点点的姑娘待在一起,寻了个安静的院子,找了本古籍在看。 缠枝侍候在旁,半页看完,倒第二杯茶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 “周小姐好没道理,不过邀请你喝杯酒,便是我宋某无礼了?” “哼,我不善饮酒,不能喝。” “这时候耍上脾气了,此前林荫走廊,难道不是周小姐拦下了我,主动来搭话的吗?” 湛蓝圆领袍的男子面露锋芒,丝毫不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而言语上放弃逼迫,坐着仰视着那人,气度从未处于下风。 “你!我只是向你说句话也不行了吗?宋旌旗,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就算是我,我主动找你说话,不过问了路打个招呼,也是失礼吗?” “找我说话是可以,但是你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打听我家里几口人?我对你看法如何?我房中有几方丫鬟通房?这也是你我互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能够问的!” 所做的囧事被对方大声说出来,周丹砂俏脸蓦地通红,口中喃喃着,什么狡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旌旗宛若看不到她的尴尬羞恼,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神态自若地

抿了口。 常悦在两者安静的氛围中缓步踏进亭阁,周丹砂瞬间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躲在她身后,一副完全单方面受欺负不敢还手的模样。 “常悦……” 听了那么久心知她不是表面上那等受害者,常悦也并未开口指责宋旌旗,但他的态度,言语,是真的过分。 “宋旌旗,丹砂不该同你说那样的话,但你亦有错。” “呵,我有错?是谁故意打扮如此鲜妍,故意在男客来往的走廊踱步,故意在我过来的时候崴到了脚,常姑娘,你说,哪来的这么巧的事?我又何错之有?” “说句实话,她周丹砂穿成这样不就是故意勾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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