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晚若林风(第4/4 页)

“一报还一报~…毕竟当年……我不是也把他扔给枫若青了么?”

“他就是气度小~偏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来…我也没亏什么~”

枫启然幽幽望着那双闪着粼粼波光的眸子许久、许久，他有千般话想说，可莫名的话到嘴边却怎也言不出口了一他不能再清晰地看到她对他情陷已深，甚至深到可以将那些委屈和疑虑隐忍在心底自欺欺人。她和他太像!真的太像、太像!一一他们都是无法被驯服的人，无法被感动被撼动的人，无法被轻易改变既作的决定，无法逃避那曲折而坎坷的人生。

“离儿大了，知道自己做选择了…”

她说不清那对面的眸中是欣慰还是辛酸，是惆怅还是留恋，却只见他长叹一声，继而凝眉脉脉絮言:

“也罢!你信便信他，我也希望是我多想。”

“不过……无论怎样，离他远点总归没错的。毕竟……”他垂下头，眉心的凝起的褶皱一如此时心中的波澜:“……他不是你能驾驭的人。”

听闻此言，若离垂眸。大哥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需要的，自己希求的，自己疑心的，自己担忧的-一他全知道。

“那依哥哥之见……又有谁能呢?”

“父皇吗?弗央吗?还是…母后呢?”

小丫头懵懂的眸光穿梭在乌林间，熠熠漾着波澜:

“其实，他本就是匹脱缰的马儿~其实……我从未想过驾驭他~”

柔如流水的声，细如莺语的话，弯如冷月的眉，润如玉樱的颊。她默默垂下眼帘，娇美的唇角不觉间勾起一弦晦涩而羞怯的笑颜

此时此刻，想到他，就只想笑。

…她不知为什么。

自己和他的相遇莫名的荒诞不经，却又仿佛天注定。那遥隔天涯的两个人就这么遇上了，陌生着，探寻着，神秘着…她敬畏他，惧怕他，看不懂他却又时时念着他，忘不掉他。

“都不是。”他轻言，语虽淡，意却艰:

“此人如风。遇寒而生，遇光而散，遇隙而凝……变幻莫测，不可捉摸。”

“我和他相识甚早，交情不可言浅，可时至今日，都未曾参的透他。”

他的眸中隐隐蕴藏了说不清的东西，晦涩难懂。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却莫名觉得他从无如此复杂过。

“那哥哥参得透我吗?”

她径直望进大哥眸中，却不知此时的自己该以何姿态面对他。别说面前的枫启然，现在就连自己，似乎也愈发的参不透自己了

许久，却见枫启然垂下头长舒口气，继而一帘释然却无奈的苦笑悄然压低了眉角:

“你和他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春蚕到死，蜡炬成灰……不值当的~!”

他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惋，亦不知是怜惜还是留恋，心中却忽感一阵莫名的离殇悲楚渐渐袭上心头。

面对她，他仿佛是第一次说这些话，又仿佛早已说过了好多好多话有她听见的，有未听见的，有听明白的，有不愿听的…他不知在她心中自己还值得几分残余的信任，却只知自己言的每句话都必是出自真心!这个天下会骗她，世人会骗她，凤麟会骗她，父皇和秦陌寒会骗她，却唯独自己不会。

然而此言一出，却冷不防将那小丫头逗笑了。却见她望了望遍身黑衣的枫启然，再次挑起了唇角:“哥哥快回罢~一会儿父王的鸿门宴散了，那不省油的可要追回来了!”

枫启然也笑了。却见他款款展开双臂，欲以一个温暖的拥抱开启一段漫长的别离。

然而，小丫头却并未像先时那样顺遂悦然地扑入他怀中，而是分外生分地屈膝行了辞礼。

自始至终，她未言一句话，只是默默回身走下山去。正如那约一年前的飞雪之夜，城楼门角下的她一身红披彩霞……亦是一句解释都未留下，她便毅然决然勒转了马头奔向那另一个“他”……

如今又一次踩在满地如群星般璀璨的枯叶之上，她静静望着朦胧夜色中自己印在黄土地上的依稀足迹…仿佛随着步伐的轻移，一林之遥的远方不断回响着大哥那深沉而嘹放的话语久未停息一一

“记住我的话!”

“离他远点!看人看清楚点!”

“他是个精明的人!”

“他收留你绝不是单纯的善意!”

念了这些许，她终究不知他是何意

却越来越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