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却不知(第3/5 页)
待至明日,她会悔,会恨,会怨,会流泪,会心痛
他紧紧扶着她的肩粗重地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快些清醒,继而垂下头深深扎入她的怀中长长吐出
她未回神,却依稀感受到他在怀中颤抖,她不由自主地微颤着手臂将冰凉的纤纤玉指轻轻落于他的耳鬓……她有一瞬间心悸,如此熟悉的触觉,却如此陌生着……
“把她带走。”
那深深埋在怀中的头颅下隐隐传出一句伴着微渺气息似有似无的虚语,他已虚弱至极。
她渐渐清醒,也渐渐清晰--他在隐忍。
他一直在隐忍!隐忍到害了他自己的身体
虽怜悯,甚至有一瞬感动………可自己……又怎么可能给他!?
自己和他
两个因恨结缘的冤家,至死都是你死我活的命数!说不清谁欠了谁几何,却终究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命、太多的仇恨怨怼、太多的不容触碰的嫌隙和秘密横在中间……彼此相惜相克、相竞相搏,相斗相生……又怎可能有情!?
如今借着这竹芝蕻走到一起简直就是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她望着怀中那个早已破败不堪、仿佛遇到风浪躲进港湾的帆--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渐渐起身,一时又恢复了犀利沧桑、狠戾嗜血的眼神,仍是布满血丝,凶神恶煞,却有隐隐约约的滢滢白光在微微颤颤的眸间闪动。
他双手按着她的双肩将身体退开些距离,严肃而虚弱地盯着她重新起恐惧的双瞳:
“走!”
如此之轻,听在心里却是如此之重。
她感受到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飘忽颤抖,她感受着他用尽了力气在说这话
肩上的强硬力道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他在隐忍…努力地隐忍
她呆滞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倏然两行泪滑落面颊。
他终于放开她,退开些步伐。
“走!”
同样之轻,却是同样之重…同样的颤动。
她知道,他的药力还未散,甚至愈来愈烈--她慌了神,完全清醒的她顿生恐惧,再加上懵懵懂懂、不知方才为何被他幽幽冥冥中
“骗”入了境,险些失了身,又仿佛不知如何失了意识入了局入了
梦……仿如一切尽在他的掌控……突然周遭的一切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她突然唯恐今生葬身于此!唯恐在不知何时与他莫名成了连结一体、永世逃不开干系!
“还不快走!”
她向那远处的红衣女子喊着,声音虽不大,但她确信她听到了。
“将~军~”她故意婉转着语调半敞着衣襟迎上来,想要抓住最后一线机会。
未及她走近,秦陌寒霎那间从旁边的鹰嘴雕花木架上抽出佩剑,一个蹒跚的猛然转身横扫而过:
“滚--!”
那剑起风落竟胡乱拦腰劈断了一只青花釉里红,瓶颈连带着半个瓶身随着一声脆响碎落一地。
他如今的状态已不能承受配剑之重,持剑的手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眼神中全是嗜血的兽性和隐忍的剧痛……还有几分无助的乞怜和敬畏的惶恐!
那剑的尖端直指着红衣女子上下无规则地颤抖摇动。若离相信,即使现在她顶上刃头,恐怕他也无力将它刺入她胸膛……
她不知为何顿生满心的怜悯--或许,那不是怜悯,而是心痛!
……从前,他是多么的桀骜不驯,多么的轻狂洒脱,呼风唤雨!而如今,却是如此沧桑颓废、落魄不堪,虚弱至极!以致拿一个小女子束手无策而生惧生乞、歇斯底里!更是颤抖地悬着佩剑假模假式地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令人讥讽耻笑!
换作他时,他可不理、一切皆空,亦可果断决绝,一切皆遂心意;而如今,那往日“战神”的孤傲瞬间扫落一地,甚至连一个正常人的行为能力、一个正常的清醒头脑都荡然无存……--那不是战场上的万箭穿心,不是刑场上的腥风血雨!而是将他扒开皮囊赤裸裸的鞭挞!是将他骨子里的高傲连同他的尊严碾碎在地!是逼着他怒、逼着他恨、逼着他仇视一切!!!
他坚韧的身躯和坚忍的毅力经历了遍身的剑戟伤痛仍可笑谈江山,一句“没事”便轻描淡写地划过一切的苦楚。而今……他在意了……激怒了!他对他设防的底线被瞬间打破了!他不再安于这个所谓“平衡”的局…………经历了今天的事,他相信,更加相信:
他们,永远不可能平衡!
那个权利顶端的人--他要的也早已不是稳固和平衡!而是除去一切忧患烦扰而高枕无忧的永生!
她倏然间从那喷火的眸中读懂了他的愤恨、狂怒………读懂了他在抗争、他在搏!读懂了那颤抖的刃尖究竟对准的是谁!
--不是那红衣女子,而是她背后的那个人--
父皇!
方才想得出神,不知何时,那女子早已在惊惶中径自逃了。秦陌寒手中的剑瞬间从他瘫软的五指和胳臂间滑下摔落在地,接连几声清脆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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