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旋转光舞厅

名为段璋的男人是在座的各位中少有的以本体出现的与会者，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学迷彩和伪装仪器，可以说是谨慎，但是又没有那么谨慎。 男人是段家的现任家主，理所当然的是一名男性alpha，但他最开始却只是一名超梦导演，只是因为他这一代的兄弟姐妹都死完了，才回来继承家业，虽然在超梦拍摄方面很有造诣，但管理方面确实不是很具有才能。 此次参会，也是这位脑子一热，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前去，但是临到最后又担心自己，这才临时找了一堆伪装工具，但却并没有什么用处，在场的各位都知道他是谁，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就连刚刚掌权的许磬都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他。 伪装面具之下的段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虽说和同样重视血缘传承的许家定下姻亲，但明眼人都知道段家属于高攀，就算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他们也大部分认为段家会彻底成为许家的一份子，而不是建立一种平等互助的关系。 而许家自己，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说不定不这样认为的，只有段家家主段璋一个人。 是的，段璋到现在都还认为，自己嫁出那个便宜女儿得到的将是一份平等互惠的关系，一个与第二大天王相好数年的和平盟约，一场共赢的合作……他到今天才意识到，许家也许只是把他们当成了陪嫁的附属品罢了。 许家需要段家的在虚拟人格构建方面的技术，帮助他们完善家用仿生人的人格设置，而作为四大天王中的附属品，段家也需要许家的庇护。 可现在，因为两人只是订婚，段琼臧还没有正式嫁过去，段璋没有急急忙忙的将自己所拥有的技术交付出去，许家那边其实本来也沉得住气，只不过因为最近家用仿生人的差评率居高不下，正是急需要舆论的时候，却突然爆出一件关于许家掌权人未婚妻的“丑闻”，足以让群众哗然，这才让许磬难得破防。 不用去看，提奥都知道段家那个捡漏的劣等alpha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表情，觉得无趣的很，再加上自己已经向他暗示了很多次，却迟迟没有收到理应收到的“礼物”，这让占星馆的代言人对他的印象非常之差。 许磬的替身小光球冒出了哼的一声，对段璋的不言不语很是不满，大概是稍微冷静了些，他继续道，“我对琼倒没什么意见，既然那个女孩已经没有用处了，你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消失吗？” “这个新闻的来源我没有查到，但总归和那个女孩脱不开关系，如果你不能看顾好她，倒不如把她送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可对于段璋来说，并不是他不想这样做，原本那日在宴会上，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小女儿会为自己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能解决他的眉之急，可随即就发生了那次袭击，段瑶被抓走，此后就一直没有回到段家。 “我想，这里就是问题的重点了吧。”提奥难得开口，本来在许磬开口说话之前，他才是这次例会的中心，“我的瑶瑶被那位团长所看守着，就连段琼臧小姐也不能回到段家，虽说我不能保证瑶瑶在这件事情中是否做出了什么，但你确实不能就这样全部怪罪在段家主头上，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他看顾不当，而是有人在搞破坏呢。” 见提奥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重心，许磬本来还想藏着掖着，指桑骂槐一番，眼下也只好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是的，可以说，这位李默团长的到来着实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 “我相信大家都看过李默团长开具的调查报告了。”许磬投影出那张报告的电子档，“大家都来看看他究竟在写些什么？！谁都知道当时的袭击并不止两拨人，他不但没有调查出袭击案的真凶，还将这一切安在李谭副团长身上，然后再将一切推给琼，真是死无对证啊！” “最荒谬的是……他竟然说什么？！si？！李谭副团长想要掩盖某人可能是si的事实？！且不谈，李谭副团长究竟有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首先，si就是根本不存在的！” “更何况，就算如果真的有si，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找不到这个人吗？！如此模棱两可的报告，如此不负责任的调查，如此混淆视听的言语……这位李默团长，居心何在？或者说来者不善？大家难道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许磬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也经历过些许摸爬滚打，但因为斗狠及性别转换而一步登天的她还不懂得老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与缄默法则，在这样的场合，竟然直白的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并且还将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公之于众，简直可以称得上愚蠢。 但是在这种场合，如果完全没有这样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似乎也不行……毕竟，段璋缩头缩脑的像个鹌鹑，其他各位都是不轻易开口发言的老油条人精，这个时候反而由许磬来说更为合理妥当，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这位alph

a精心制造的巧合，还是一时冲动呢？ 这个时候，老油条之一的异种制作集团执行总裁，亚德里恩·卡俄斯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这次使用的替身是一位全身漆黑的赛博格，“毕竟是【大秩序】的安排，我们也只能遵从……不过，”他顿了顿。 “目前没有任何组织宣称对此次袭击负责，这确实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这次袭击只抓走了段家的那个ta女儿，也许，李默团长扣留这位的理由非常充分，倒不如说，李默大人非常的公平公正，甚至比李谭副团长还要公正。” 这最后句话就有点儿不地道了，谁都知道李谭一直没有办法转正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过于公平公正”——不偏向任何一方，没有任何一方能从中获利，自然也没有人愿意扶他上去。 因此，亚德里恩的话语潜台词非常的明显：各位尽力拉拢吧，一定能从中得到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并不重要……如果他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只会遭遭到和李谭一样的下场。 其实亚德里恩对这次宴会的袭击背后的真相并不感兴趣，因为这次袭击并没有对任何一方带来实质性的影响，虽然确实很奇怪，也确实很值得琢磨，但他是个利益动物，那种事情一般来说是不会进入他的思考回路的，所以比起这场袭击的主谋和那个油盐不进的副团长的死亡，他更关心所谓的是这个关于si的传言。 他不在乎这个si是谁，他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拉拢李默的可能性以及得到si的机会，考虑了一下他的研究价值，然后再一次将思绪沉入义体设计的潮水中。 见亚德里恩并不关心，环亚医药公司的亚度里斯也收敛了心思，两位首席执行官的替身先行离场，随后克拉丽斯·唐也向大家鞠了一躬，解开了女主角木偶的控制，翩然离去。 但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许磬的真身，正处在一座全息羊膜舱内，他的精神脱离了小圆球，进入了虚拟世界一处华美的旋转型闪光舞台下，然后静静地望着舞台上方那个慢慢成型的俏丽女孩形象。 “夫人，你答应过我，要尽快完成弗兰琪。” 话音刚落，舞台背后飘飞出另一个精神体，其模样和段瑶很是相似，都是非常少见且异常清新脱俗的东方美人，因为她就是段瑶的亲生母亲，段家家主的夫人，简妮娜。 “你知道的，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个鹌鹑蛋，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很，我还需要点时间。”用精神体在网络虚拟世界的角落见面，这对于简妮娜来说已经是得心应手，毕竟在超梦拍摄完全脱离人工之前，她也做过超梦演员，因此认识了段璋。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简妮娜才是段家的实际控制者与管理高层负责人，她是一个柔弱但不娇弱的女性a，能像掌控段璋的内心一样牢牢抓住段家的产业，让其蒸蒸日上，可现在她的能力似乎也仅限于此了。 就像段璋在追求超梦技术的更新换代一样，简妮娜也在追求自己的突破与事业上的更进一步，是她主动提出与许家结盟……或者说，成为许家的附庸。 “好吧，并非是我想催促你……我这次来看下你的进度还有别的目的。”许磬贴出那张豆腐块新闻，“我很好奇，你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样的看法？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她？”简妮娜嗤笑一声，“自不量力罢了……许先生，你无需在意她，更不需要在意她们两个。” 大概是许先生这个称谓取悦到了许磬，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之后，就结束了这短暂的秘密会面。 旋转的五光十色的歌舞厅内，少女茕茕孑立，虽说舞台上总有提线木偶，但也总有木偶们能够脱离那些线条，成为真正独立而自由的个体。 而到了那个时候，谁是木偶，谁是操线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