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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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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忘年交 常阆连同受伤的兵士被抬回来,刚上过药,便被后山采摘蘑菇的常悦一顿臭骂。 “阿兄,你到底将我说的看重自身的话入心没有?你知道军医说你什么吗?数道伤口都在流血,若非送来及时,说你极可能失血而死!” 似是受不了她尖细又高的语调,常阆皱了皱脸反驳道:“不是没死吗?再说,砍伤我的那些人都被我杀了,我也报仇了不是?” 战场上危机四伏,常阆又不会神算,当初说这些话也只是让常悦安心。 最险的是与鲜卑首领互刺的时候,常阆根本没把握留下左臂,当时是冒着断臂的风险砍伤的那人。 常悦气哼,反讽道:“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今日可算是在你常阆常将军身上见识到了!” “对啊,你也说了是将在外,有些突发情况我也控不了阿。” 见她怒气未消,常阆又保证道:“阿悦消消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下次,下回我一定看好自己,遇到危险不向前冲。” 呵,怎么可能。 常悦了解自家兄长,现在说的好听,怕是那时比谁都冲在前头。 毫不留情的冷笑几声戳破他的谎话,常悦平缓了声调道:“等到回府我便找爹,好好给他说说常府长子如何如何不将自身安危当回事竟在战场上想要寻死的事。” 行军床上躺着的常阆霎时急了,讲道理般叫唤道:“欸,阿悦,我什么时候想要死了,你在爹面前说话可要讲究事实。” 李僖的营帐并不如这边喧闹,煤油灯不太明亮的着,一弯起脊背之人正蘸墨写着什么。 供火头军预备餐食的桌上放着几张宣纸,一封呈给孙毓求援的密信逐字完成。 在外找到侍守兵士,李僖温声问:“劳请,可知疆北驿如何去?” 那小将亦不是疆北人,模棱两可的说不明白。 李僖听他说完还是不知路线,想着去找常阆,请他帮忙问问,一道军袍的身影过来询问:“李大人可遇到何难事了?” “不知您是?” 来人深绿衣裳,下颚蓄胡髭,不似武将的五大三粗,给人股邻里间平等没架子的舒服感觉。 “小将陆九蓟,是严蔚繁将军麾下的一将领。” 李僖面上挂着笑,躬身道:“在下李僖,见过陆将军。” 陆九蓟也学着他士间的礼节,说了几句寒暄的话。 “不知大人想要问些什么,若有关疆北的,小将久在北部大概能为大人解惑。” 本不是什么大事,李僖微一想便道:“在下有封送去京城的信,想着去疆北驿送出去。” “小事,若大人得闲,此刻我便带你去?” 李僖自是点头,连道感谢。 陆九蓟左手平伸引着人向外面走,路上发问道:“驿站传信费时,大人何不用信鸽相传阿?” “不满将军,在下并未训练过传信飞奴,如今用得上了,只能用些旁的法子。” 他说的无奈又随缘,这么个简单的原因令陆九蓟不禁发笑。 “李大人,我院中养了几只鸽子,有只认得京城的路,不若您去瞧瞧?” 对方闲聊般的话令李僖微微一凛,从疆北到平京的信鸽,这个陆九蓟特意训出这么一只来,是想干什么? 对上那人说上句话便要无言笑上片刻的视线,李僖从那双笑眸中只看到无尽的柔意。 不像是一军之将的眼神。 太过人气概,太过拖泥带水,若将此地换做私塾学舍,才更符合。 “好阿。”顺其自然的点头,李僖收回打量的视线。 唯一确定的是,陆九蓟这个人对他无恶意,连带着想要算计他的那些阴私都没有。 陆九蓟独院离此处不远,木笼里关着六只白色的信鸽,见着主人来了,各个拍打着欢快翅膀扑着。 似是晾着客人不太好意思,陆九蓟抱歉道:“大人容谅,这些鸽子前天才喂,一时求食急了些。” 李僖无碍的摇摇头。 见他饲喂鸽子的熟练喜爱,李僖又看不懂陆九蓟了,这人,可真是既矛盾又看不透。 “陆将军,天下无白得的好处,我既用您屋内信鸽,便要付诸些报酬与您。” 陆九蓟没回头,弯着身子摸着鸽子羽翼,不带计较道:“我这些鸽子不贵,还请大人下次来带把小麦种子,便以抵消这一来一回的奔波了。” 李僖先是心觉荒诞,后知后觉知晓,陆九

蓟是根本没在意。 右手在前顷了顷身子,李僖回道:“将军如此吩咐,僖定当谨守。” 喂完水粮,陆九蓟一脸歉意的看来,提议道:“大人有心了,你我不若进屋相谈,院中到底寒凉了些。” “自然,您请。” 屋内摆设简单,但看那搁置的被褥落灰的陈设,该是许多天未曾在此安睡过了。 陆九蓟掏出火折子点上油灯,歉意道:“大人见谅,前线战事吃紧,尚来不及照顾这几只鸽子,屋内也就没人打扫过。” 这是陆九蓟□□,一向不喜生人出入,落了些灰也只自己瞧。 拿过一边的掸子扫去桌凳上的灰尘,李僖稳稳道:“无碍,草屋尘凳坐,昏灯与君论,别有一番滋味。” 陆九蓟口中低喃了那句诗,面上和蔼的笑笑。 “我观将军似是颇喜好籍?此屋内藏本丰富阿。” 看了眼墙边的半露柜,陆九蓟欣然点头,“只是感些兴趣,和大人这般日日诵读卷考科举的士子不同。” 两人顺着墙上籍谈了几句,愈到后来,陆九蓟眼中笑意越深。 李僖这个状元和传闻中的有所不同。 他们都说此人隐瞒阉人身份,之前的成就怕都是假的,此人根本就是败絮其中,宦官哪个不阴毒扭曲,与之交谈定要留意,就怕那人心里憋着坏背地里□□一刀。 可陆九蓟与之一番接触下来,更加深信传言不可信。 李僖防备心很重,相处后便会知道他不是只刺猬,年轻男子的脾性同他的相貌一样,像水一般温和不争,但你若认定他一直如此好脾气好欺负便错了。 那封信被简单的誉写了一次由信鸽带走,陆九蓟对着同样站立着的李僖道:“大人信我会不动手脚吗?” 毕竟李僖是朝堂皇帝所派,若他写上几句,便是断了那人生路,李僖竟不怕他暗中截下那封信? 且驯养熟知那种路线的信鸽,陆九蓟不信李僖察觉不到什么。 李僖没回答那个问题,反问道:“将军不也信我所写之事吗?” 心思被对方看穿看透的二人相视而笑,再次回到屋内,二者默契的没有再提信之事。 李僖当天在陆九蓟私院聊了很多很久,陆九蓟既有武将双眸,亦有人儒士的说话风格,两人相差二十余岁,但李僖心中涌出阵阵激动。 二十余年来无人与他在精神层面上有所共鸣,陆九蓟不同,和他见到的第一面便有种一见如故的久别知己之感。 知己是珍惜对方才情秉性,亦是期待未来有更多的了解。 冯家两位当家人收到那小厮递回去的话便待不住了,冯泉带着继妻屠姒不远千里赶来,将冯励叫出军营,两人挨个说劝他回去的话。 冯励一边拒绝一边还要用手绢擦去屠姒掉下的银豆子,忙的不亦乐乎。 偶的瞥见不远处路过的男子,冯励霎时亮了亮眸子。 李僖本想装作看不见绕路走开的步子被一道清亮的青年叫声喊停:“大人!” 冯励不知那些事的全貌,心里觉得父母亲都在这,是个和长兄握手言和的机会,一双表满暗示的眸子对冯泉连连眨着。 冯泉明显暗了暗温和的眸子看过来,微微侧了身,摆明了拒绝他来。 李僖冷然挑眉,原地瞧着他们一家三口不知说到了什么,一个两个的泪眼婆娑。 和那位三十上下容貌不减的他名义上的继母对视了眼,后者极为胆怯柔弱的移开视线,这一声“大人”好似一把刀似的将他们的温馨破开。 李僖来了兴趣,闲庭散步状走过去。 看他们都没说话的打算,冯励小声插话道:“大人,这是我父我母,知我从军非常高兴欣慰,特来指点我两句。父亲母亲,这位是军中的李僖李大人,朝廷派来的粮草督运。” 冯泉脸色发沉,不愿正过身子对着那边。 李僖勾了抹不知名的笑,语调上扬问道:“冯大人,冯夫人,你们好。” 虽是问候语,但两人谁都听出那句话里头没有诚意。 屠姒握着独子的手掌,看到那张坚定的脸便知今日此遭这人是带不走了。 冯励刚才好似说李僖是这里的官员,为人母亲的屠姒转了转脑子,手指扯了扯冯泉衣袖,哀求柔软的眼神示意他。 夫妻几十载冯泉怎么看不懂爱妻的眼神,面上一番心理斗争后向李僖处走来。 终于得了冯泉一个正脸的李僖还是那副看戏的模样,那人走过来后大概会说些要他不忘亲情的话,之后再为冯励谋

些益处。 如此好猜不免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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