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救世主

那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表现出来的气势。 匆匆赶回来的宋宣方脚步一顿。 仰头望着树梢间的小姑娘时，他不由自主地晃神片刻。 他依稀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黑发的女人站在怪物的尸海之中，随意地抬手甩去刀刃上的血渍，有些倦懒地轻啧了一声，喃喃自语着无聊。 「应该留在家里看电视剧大结局的。」 折身而返时，她收起刀，越过少年面前。 还没有长到后来那么健硕的少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敬畏还是恐惧。 女人侧过头扫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了一下，问他：「不回去吗？」 表情慵懒又随和。 少年却不敢直视，下意识挺直了身板，同时低下了头，回避了她的视线，应声说“是”。 直至她走远了一些，少年才敢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确实仅仅只是一个身形高挑些的女人。 那是宋宣方第一次见到管长离。 也立刻就明了，为什么前辈、同僚、所有听过“救世主”传说的人，都将她奉若神明。 有一些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叫人不自觉地低头。 ——源于对强者的敬畏。 强者俯首平视众生，救凡尘苍生于水火，便等同于“神”。 宋宣方原以为不会再见到第二个管长离。 甚至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活着的管长离。 更不要说后代。 然而此刻他竟恍惚又见到了故人的影子。 从她的女儿身上。 ——谁能想到魔王也会爱人呢？ …… “茉莉？” 唐玉琢有些呆愣地看了眼小茉莉，又看了看那些倒地的黑袍人。 她甚至不确定地上那些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几个黑袍人被风吹开残破的布料，露出下面形容崎岖的脸，手指都好像干枯的树枝，皮肤上布满一道道龟裂的纹路。 “放心吧，他们没有死。” 只是之后还能活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宋宣方拨开丛林间的枝杈走出来，抬头看了眼小茉莉，问道：“那里面是特制的子|弹，对吧。” 小茉莉点点头：“不会伤到人的。” 她收起枪，从树上跳了下来，仰头看了眼唐玉琢：“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唐玉琢神情有点复杂，一时间还没回神，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和抵触的情绪，“你……平时经常接触这些东西？” 见小茉莉点了头，她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小茉莉家里的情况到底是多么水深火热，才让她这样熟练，且习以为常啊。 宋宣方穿过一地横“尸”，一一将他们翻过来检查情况，然后抬头看向唯一的幸存者：“你认识他们？” 金瞳的少年还张着嘴巴，对上他的视线时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啊、不太熟。”金瞳少年结结巴巴地说着通用语。 “刚刚是你救了我。”唐玉琢也回过神，回头看向这个少年，“我叫唐玉琢，你叫什么名字？” “兰、兰忆风。”少年看了眼小茉莉才回答道。 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头发微卷，一对小虎牙看起来比常人明显一些。 最特别的自然就是那双金色的眼瞳。 类似兽瞳一般的颜色放到人类眼中，却显得很温顺，更像是某种胆怯的食草动物。 “你们都是岛上的人？”宋宣方问道。 少年点点头。 他手上没有戴手环，也没有号码牌。 周围也没有扛着摄像机的节目组成员。 ——显然不是节目组的整蛊环节。 唐玉琢终于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她蹲下去，大着胆子摸了摸黑袍人脸上的裂纹。 干裂嶙峋的质感，摸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死皮。 裂缝之间还隐约能看见泛着血丝的红色血肉。 压根不是通过化妆就能达到的效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唐玉琢忍不住问道。 “恶魔。”宋宣方看到唐玉琢刷得一下缩回手，不由地笑了笑，“我是说里面的东西。” <

> “恶魔？”唐玉琢拧起眉头，面色狐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恶魔都长这样吗？”小茉莉也满脸好奇地戳了戳地上的“人”，“我还以为会长得更凶残一点。” “他们，姑且还算是人类吧。只不过是被恶魔附身了，这几个最严重的，恐怕已经被啃噬得只剩一具空壳了。” 宋宣方已经明白小茉莉在这方面多么无知了，金瞳少年却有些讶异地偷看了她好几眼。 “你以前没见过什么长得很奇怪的生物吗？”宋宣方问道。 “只有一些野兽。”小茉莉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不过它们身上的臭味跟这些人身上很像，只是这些人味道稍微淡一些。” 以往她从没想过那就是恶魔。 因为所有的传说之中都表明，恶魔都是凶残又强大的物种，而不是那种随便一巴掌就能拍死的“野兽”。 小茉莉有些困惑地问道：“如果这些就是恶魔，那当初人类怎么会对它们束手无策呢？” “这一些只是魔界的小喽啰。”宋宣方说道，“那些强大到能够威胁全人类的恶魔，都已经被杀死了。” “是救世主吗？” “对。” “所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吗？”小茉莉眼睛亮起来，“那我以后也能看到活的救世主吗？爸爸说他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沉睡，那他还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宋宣方闻言怔了怔，片刻后笑了笑，说：“对。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