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瞳

在苏拉王子到达花露城堡的当天，兰尼切斯终于在自己手绘的地图左上角写下了第一个名字，虽说与这幅只绘制出边框部分地图总体相比完成了不足百分之五的工作量，可前期多舛坎坷的准备过程，足以让兰尼切斯有小小的成就感。1t;gt;

退后几步，兰尼切斯俯下身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在地图的左上角已经绘制成形四座的岛屿，因为每到冬季寒流都会夹杂着冰雪途径这里呼啸着扑向大6。这四座孤悬海外的最大岛屿被称之为北风四岛，如今统治北风四岛的是八十年前岛屿混战的最后赢家——格鲁萨王国。1t;gt;

但标注在这片即不肥沃也不贫瘠土地的名字，并非格鲁萨王国皇室，而是一个叫达迪的家族。没敢偷工减料的兰尼切斯依照原版地图册还在它前面画上了一个精美的十字架标记。这个在格鲁萨王国勉强挤进前十的家族，自然不是靠他们那位爵位只是伯爵的家主登上这幅拒绝不少荣光家族的地图。1t;gt;

有一道慕思海峡作为天然屏障的格鲁萨王国拥有大6上最庞大的海军，在航海技术并不昌明的凤鸣大6，数量意味着强大。坐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让大6各君王羡慕的位置上，格鲁萨王国除了将一个个窥视者填进海沟，还遮蔽住了光明教廷炙热的信仰之光，实现了真正意义上让其他王国眼热的王权高于神权。1t;gt;

而作为一个独立大教区负责格鲁萨王国信仰传接的红衣主教便是出身于达迪家族，和其他在自己教区甚至可以驳回君王旨意的同行相比，格鲁萨王国的‘精神之父’听上去像是个悲催的倒霉蛋，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事实上除了当初那任被格鲁萨王国王室一点点剥离权力的红衣主教不可避免有点心理落差外，此后的几任均由达迪家族旁系成员出任的红衣主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1t;gt;

毕竟依靠老祖宗讨价还价换来的格鲁萨王室那句‘达迪家族拥有聆听者的潜质’承诺，让达迪做到了光明教廷前无古人的‘世袭’。至于顶头上司是手握圣弗拉权杖的精神领袖还是头戴王冠的一方霸主，似乎差别不大。当然几位傀儡式的红衣主教还不足以让它比那些能拿出半打圣域强者的荣光家族更耀眼。1t;gt;

真正让这个看起来旁系永远比直系更正统家族迈入大6第一序列世家行列的原因，是近几十年这个家族先后出现了数位才智惊艳的神学家，凭借缜密的逻辑，渊博的学识从《天路历程》，《圣罗伦修灵本》等几本被光明教廷视为信仰支柱的巨著中解读出，在‘上帝的牧场’中司职牧羊犬的教廷，只是识途的头羊。1t;gt;

这等于把神的仆人们从无可辩驳的然地位拉回到众生平等的高度。间接为王权高于神权找到了法理依据。在大6一些野心家，阴谋家，失意者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教廷内部甚至由此形成一个新兴的教派。对于光明教廷这类庞然大物一个分家产的兄弟远比血腥女王杀进1t;gt;

圣伦索大教堂更令人惶恐不安。1t;gt;

在这个有可能成为未来大6几十甚至上百年主旋律的剧本上，连个龙套角色也没混上的兰尼切斯自然谈不上热衷，抱着增涨见闻且听且过态度，兰尼切斯离开房间前往餐厅。1t;gt;

与简单的午餐不同，花露城堡的晚餐特别是在这个钱包丰盈的时期，完全符合一位公爵进餐应有的水准。虽说如今贵族的餐桌上已经开始向着午餐丰盛，晚餐简单的趋势悄然转变。但仍有不少守旧的贵族坚信只有那些需要体力干活的下等人才会吃管饱的午餐。显然，在海伦掌控下花露城堡不打算跟随这股潮流。1t;gt;

餐厅内是张可同时容纳2人进餐的长桌，此刻作为监护人兼家庭教师的海伦和城堡的客人苏拉王子正一左一右坐在餐桌两侧相谈甚欢，见到兰尼切斯到来，美丽的城堡幕后掌权人微笑着点点头，在城堡做客的苏拉则起身微微行个礼。1t;gt;

兰尼切斯坐在为他预留在主座上，站立一旁的维克多敲响桌上的银铃提醒仆人可以上菜。也只有晚餐时兰尼切斯才真正像个地位尊贵的领主，即便在以往没有阿顿王国王子这个外人在场时，在城堡中拥有最高权威的海伦无论多晚也都会等他到场才会进餐，平时对他肆意嘲讽挑唆的管家也只会安静地站在旁边布菜。但这并不意味兰尼切斯能有多轻松，因为海伦总会时不时问些诸如‘怎么样才能霸占领地内的平民姑娘’‘如何从守财奴手里榨出钱来’的小问题，兰尼切斯一个不小心掉进问题背后的小陷阱，或是答案不太符合自己老师的价值观，一个个类似‘我想要部手抄本《罗萨里诗歌全集》’小惩罚便会接踵而至。1t;gt;

“苏拉殿下，刚刚我们说到哪了，这么说您是因为想看看王国内的秀丽风光，才担任这次的谈判使节。”有双含情脉脉眼睛的海伦娇声道，看起来不像那个整日闭门不出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孤僻隐士。1t;gt;

“只是为王国效力的同时，满足些个人的小小愿望。好在作为使团副使的罗林伯爵以及作为顾问的马赫尔大主教在得知我的心愿后，主动担负起使团的大部分工作。”作为和谈使团挂名正使的苏拉微笑道。能将一个吉祥物式的角色说得冠冕堂皇，这大概贵族这个职业独特天赋。1t;gt;

“是达迪家族的马赫尔大主教吗，听说他非常有希望晋升为红衣主教，请原谅一个对达迪教派心怀敬仰信徒用世俗化的标准评价一位虔诚的教士。”捂着小嘴海伦一脸惊讶，那神情那语调在总想和年轻贵族来点浪漫交集的风情贵妇身上时常可见。1t;gt;

正品尝面前一碟烤鹿肉的兰尼切斯嘴角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听到马赫尔大主教这个名字，就在几天前也是在这张餐桌前，那是一场有关格鲁萨王国对周边地区信仰入侵的浅显讨论，那时，在身旁这位对达迪教派心怀敬仰的女信徒嘴里，虔诚的马赫尔教士是个有恋童癖好的猥琐胖子。1t;gt;

“我和马赫尔主教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我想他会很高兴结识位像您这样一位优雅美丽的小姐。”苏拉恭维道1t;gt;

白了一眼崩着笑意的兰尼切斯，海伦溢于言表，兴奋道：“这一定是神听到了我的祈祷，对我的褒奖。”1t;gt;

此刻在距离花露城堡五十里的一片营地，与苏拉王子并不算好朋友的马赫尔主教在帐篷中左右徘徊，即便他的帐篷位于有四百名装备精良护卫营地的中心位置，这位如今在阿顿王国春风得意的主教大人仍有些心绪不宁。1t;gt;

迫于光辉帝国这个野蛮恶邻的压力，近些年向来政见态度暧昧的阿顿王国贵族们前所未有的立场鲜明，既有在王国呼声最高以大王子索伦为的主和派，也有北方沿海地区与另一个隔海相望温和邻居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亲格鲁萨派系，还有身旁围绕一群鹰派将军二王子苏拉的主战派。1t;gt;

通过一系列筹码交换被教廷任命为阿顿王国地区主教的马赫尔上位过程伴随着一连串的阴谋和血腥。作为亲格鲁萨派系的代表人物，今夜马赫尔没来由地想起那几枚为换取教廷对阿顿王国部分地区的妥协被家族出卖的潜伏棋子。以及总出现在某位和他关系紧密的教廷权贵脸上意味颇多的笑容。1t;gt;

很有政客潜质的马赫尔突然现自己现在的处境今天的宿营地一样微妙尴尬，作为少数站在大王子索伦一边的军事贵族，马赫尔不好评价担任使团副使和总指挥的罗林伯爵是出于军事上的失误还是政治上的考虑，当夜晚队伍需要宿营时，刚好停在阿顿王国和光辉帝国实际控制区、花露平原的边缘。在从来就不算安居乐业的凤鸣大6，即便是一个王国行省间的边境也是盗贼横行的灰色地带，更何况两个相处并不和睦的邻居。1t;gt;

马赫尔看了眼帐外两名从不会一起离自己太远的剑士，高达八级的随从护卫放到哪都能让人体会的到安全感，依照马赫尔现在的地位，本来无法招募到这类能在普通军团混进领导层的强力手下，但他那条直通红衣主教的成长曲线却值得不少人进场抄底。1t;gt;

马赫尔从不觉自己的谨慎属于多余，索伦和苏拉两位王国未来的主人厌恶他这个外来户，阿顿王国教区的同僚唾弃他这颗眼中钉，家族内部的竞争对手嫉恨他这只马屁精。有太多人期望听到他死亡的噩耗。1t;gt;

就在马赫尔沉思时，一名面孔英俊的少年毫无阻碍穿过由两名强大剑士组成的单薄但不脆弱的防线走进帐篷，马赫尔眼角的皱纹逐渐舒展，还有什么比得上一个禁忌的夜晚更能让紧张的神经得到舒缓的吗？显然关于这位大主教对孩子有着特殊亲近感的传闻都是恶意诽谤。1t;gt;

帐外两名护卫剑士很知趣离帐篷远些，如果哪天主教大人听到有关他兴趣广泛的风声，他们可不想成为被多疑老板怪异眼神审视的对象。1t;gt;

这时，一队四人组成的巡逻队从两名剑士身前经过，就在领头的士兵从他们眼前走过，就在两名剑士视线被巡逻士兵挡住的瞬间，一支飞箭贴着第二名士兵的脖子直射其中一个剑士的喉咙，隐藏在暗处的偷袭者对稍纵即逝时机的把握让这名剑士来不及做出多余的规避，只能无奈选择挥剑磕飞这支冷箭，但刚一触及剑士就便察觉不对，来不及做出反应，飞箭瞬间炸裂爆出炫目的白光，紧接着第二支真正蕴含杀机的冷箭接踵而来，只是这一箭看起来有失水准钉在一名士兵的肩头，强劲的惯性将这名士兵带离地面冲破两名剑士的防线摔倒在地。1t;gt;

与此同时领头的士兵拔剑横斩劈向短暂失明的剑士，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载被腰斩前这名剑士堪堪挡下这把死亡之刃。另一名剑士迅后撤，保护帐篷内的大人物才是他的要职责。然而两把劈下的长剑把他的想法变成了泡影。躲开突如其来的攻击剑士心中一惊，如果这支巡逻队三个人都伪装的刺客，那么被箭射中的哪个呢？1t;gt;

帐篷中马赫尔倒在血泊中，半截断箭刺入后脑，目光涣散的大主教在众多敌人中唯一想到的是教廷那支黑执事部队。当弥留的马赫尔无意中抬眼望向缩在角落的少年时，在那惊恐的面孔下那双眼睛隐藏着只有他这类老狐狸才能读懂的笑意。1t;gt;

保持半独立的状况的达迪教派隐隐是个小教廷，教廷该有的机构，达迪都相应有个简化版，只有一个组织除外，它是教廷最年轻的孩子，永远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审视者。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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