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许是因为下午睡多了，用过晚膳后，谢清徽反倒没了睡意，二人在王府中散了一会儿步就回了正院。 如今宫中贵妃和太子妃除了肃清宫闱，还要忙碌赵王的婚事，谢清徽也不免谈论起了赵王和韦家小娘子。 赵王自幼是由太子妃抚养长大的，对于他王妃的人选，太子妃很是上心，后来见了韦家娘子几次，太子妃方才放下心来。 李靖安向来尊敬大嫂，听闻太子妃如此用心良苦，不免道：“阿娘去得早，三郎被大嫂养的如珠如宝，虽然他心性纯良，但是却不通庶务，难以支撑大事。听闻韦家娘子精明干练，有这样的贤内助，我们也不必担心他往后的日子了。” 谢清徽闻后点头：“三郎今年都十五了，只是瞧着仿佛还没长大似的，到不似太子与你一般少年老成。” 李靖安却觉得这是三郎的福气，当年阿娘离世，府里一片乱糟糟的，大哥和大嫂必须要迅速成长担起府中的事情，自己虽然有阿姐照拂，但是那种没有亲娘的日子，并不是姐姐就能代替的了的。 如今阿娘最小的孩子也要成亲了，若是她地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谢清徽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起了仁穆皇后，便转移话题：“虽然宫中有贵妃和太子妃操持，但是她们二位也不能轻易出宫，如今赵王府和咱们府就隔了一条街，你这做二哥的也常去看看，三郎是个孩子，工部若是有什么糊弄的地方，你也能看得出来。 再者三郎他们虽然是要去宫中见礼，但是婚宴还是要摆在外头的，赵王府那边也该事先准备起来，过几日我和皇姐先去安排点宫人，省的婚宴那天手忙脚乱出岔子。” 说完赵王的婚事，谢清徽也不免担忧起了出征的事情，洛阳的王霖是士族出身，与刘晨光不同，此人用兵颇为狡诈也很有章法，如今他手下兵马虽然不多，但也是精心训练的，更别说他手下还有四员猛将，一直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李靖安对此倒是没有很担忧，比起收复洛阳，他反而更加担心东宫。他与太子一同长大，对于太子的性情他很是清楚，眼下太子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忌惮，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终究是会改变，再加上东宫幕僚的左右，他很怕太子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 谢清徽也明白他的忧虑：“我知道父皇他宠爱太子，可是如今看来，储君早立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李靖安低头看她：“王妃可是有什么见解？” “谈不上见解，只是觉得册立太子反倒是没给自己最宠爱的孩子留有余地，古往今来的那么多储君，但是登上皇位的却寥寥无几。 废黜之后，轻则贬为庶人终身幽禁，重则一杯毒酒不入皇陵，明明当时也是真的宠爱过自己的儿子，最后却也狠得下心废弃。 当皇子难，当太子更难，上有大权在握的君父，下有不亚于自己的兄弟，太子做的好了会被忌惮，做的不好那就是无能。 所以储君只能进，不能退，因为一旦退了就是万劫不复，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 倘若从一开始就没有册立太子，大家各凭心意与本事未尝没有退路，至少能保住自己一家安宁。” 李靖安把玩着她的手指：“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谢清徽起身看他：“如今东宫与我们日渐疏远，宫中尹德妃和张婕妤又是太子那边的人，太子并不是心性阴狠的人，只是我担心随着你的军功日盛，太子会心中不满。” 李靖安将她搂入怀中：“东宫那边我心中有数，你别操心，如今是八月份，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年前我就能够回来。” 谢清徽掰着手指面露遗憾：“十月初八是你的生辰，今年只怕是要在外头过了。” 自仁穆皇后走后，李靖安其实很少过生辰，成亲之后也只有谢清徽会巴巴的给他过生辰，他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想到又要与她分别良久，心中很是不舍。 李靖安目光火热的看向她，谢清徽面露警惕：“你要干吗？我明日可是要回府看阿耶阿娘的。” 李靖安的手指顺着她的衣襟往下滑：“我看王妃也不是很劳累，不如……” 说完他抬手放下了帷幔，遮住一室春光。 谢清徽睡着之后，李靖安撑着头在旁边看她，想到出征在即，自己还有一件大事不曾解决，看来他必须要走一趟安乐公府了。 …… 曾经的义宁帝，现在的安乐公手捧卷坐在房，对于有人深夜来访，他丝毫不惧，倒像是意料之中：“魏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靖安解开斗篷，看着面前与章仁太子有七分相似的少年：“章仁太子当真多智，安乐公如今被困府邸，

但是消息依旧灵通的吓人。” 抬头看向面前的李靖安，安乐公起身煮茶：“世事变幻无常，聪慧如阿耶也未曾料到我今日结局。” 李靖安拿起茶杯道明来意：“父皇登基，为了名声他自然会善待杨氏宗室，只是对于你，一个前朝君主，即便他现在不杀你，以后也不会放过你。 当日我曾答应章仁太子护你平安，你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条血脉，我会履行当年的承诺。” 安乐公不急不许的斟茶：“你不怕我被放走之后试图复国吗？” “其实你心知肚明，没有一个百姓会怀念和帝治下的大齐，你想要复国，也要有民心才是，前半生你身为皇太孙必须为大齐而活，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只作为章仁太子之子为自己而活。” 安乐公沉默良久：“你放我走，你怎么和陛下交代？” 李靖安将茶水一饮而尽：“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等大军开拔之后，崔大人会派人来接应你，我的人只负责送你出长安，从此山高水远，你我再不相见。 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崔大人，再无第四人知晓，带着章仁太子留给你的人，去过平凡的日子，你的聪慧不亚于章仁太子，我希望你能安分守己的过完余生，想想你阿耶的遗言，平安是他对你唯一的期许。” 提到章仁太子，安乐公眼中含泪，阿耶到死都不放心自己和阿娘，为了他们百般铺路，可以说自己这条命是阿耶从阎王手里抢下来的，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快乐，自己又怎么会辜负他的苦心。 安乐公擦了擦眼角，从房的角落里抬出一个箱子：“我知道你会来，这里面都是阿耶曾经写的治国理念，只是册未成阿耶就过世了，如今我也用不到了，就留给你吧。” 说完他面露戏谑：“身为前朝血脉，我自然深恨当今的所作所为，只是身为章仁太子之子，我更希望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看到李靖安沉默不语，他接着道：“旁人都说天家富贵，只是皇室生存下来的人除了真的废物，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东宫与魏王府关系微妙，或许当今的报应就在眼前。” 李靖安并没反驳，他拿起箱子转身，安乐公却笑了起来：“魏王，我会等着那一天，等着他亲眼看到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儿子为了权力厮杀，等到他父子离心，晚景凄凉，这就是他的报应，皇室悲惨命运的轮回是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 …… 自李承回京登基称帝，京中一直是乱糟糟的，谢清徽除了回京当日见过耶娘外，如今好几个月也不曾回谢府了。 想到这里，谢清徽招呼着明镜明心可劲儿的准备礼物，自己这么久不能承欢耶娘膝下已经让他们很难过了，置办些新奇的玩意儿也能让他们开心点。 马车刚到谢府门口，谢清徽就看到自己的嫂子，如今的昭华县主和妹妹在门口等候。 谢清徽忙下车走到她们身边：“外面太阳这么大，嫂嫂和妹妹何必在外头等我。” 昭华县主的气色好了很多，拉着谢清徽边走边说：“妹妹这么久都没回来，我们想你想得紧，出来等等算什么，是不是啊，雯姐儿？” 谢清雯频频点头：“嫂嫂说得对，我和阿姐每次都错过，即便是见了面也是匆匆忙忙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只是如今魏王新迁府邸，府中庶务繁多，我才不好意思频频登门，等阿姐不忙了，我是要日日过去的。” 谢清徽笑着答应：“好啊，只盼着那个时候你不嫌我烦人才好。” 如今这个时辰，谢清平已经去上值了，府中平日里除了谢凌夫妇也只有她们姑嫂二人了，知道谢清徽与谢夫人有母女话要说，杨炽繁便带着谢清雯去了前厅忙碌。 看到大女儿回府，谢夫人心中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都不够，听说她已经和魏王圆房，心中更是落下一块大石头，只盼着女儿早得子女。 谢夫人知道府邸新迁，有许多事情都很繁杂，听到女儿处理的得心应手，她也就放下心来，转而说起了另一件让她担忧的事情：“陛下和贵妃有给魏王纳侧妃？” 谢清徽靠在谢夫人怀中：“阿娘你就放心吧，二郎不是三心二意的那种人，即便是陛下让他纳侧，他也不会的。” 谢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叹气：“你呀，比你姑母福气好，二郎向着你自然是好，只是你也要早有子嗣才是，否则这一年年的，陛下难免看不下去从而迁怒于你，到那个时候，我只怕你们夫妻不睦。 再者，如今二郎身份不同了，陛下的嫡皇子，军功赫赫的亲王，想给他做侧妃的娘子不是没有，你要注意才是。” 谢清徽知道阿娘是为自己好，对于她的话也并不会反驳，只是

认真聆听，毕竟有她姑母豫章郡王妃在前，谢氏很难对皇室宗亲有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