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因为李承已经正式登基，故而安国公府也被做为潜邸而封存，再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册封礼结束之后，李靖安和谢清徽搬到了距离皇城更近的魏王府，正式成为王府的新主人。 “恭喜魏王殿下，恭喜王妃。” 行完册封礼，李靖安的部下好友纷纷赶来道贺，二人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 恭贺完毕之后，裴晏率先说起了正事：“如今陛下与诸位皇子名分已定，只是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南方失地尚未被收复，北方还有突厥虎视眈眈，再加上内政不清，前朝宗室也都没有个明确的章程，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说起前朝宗室，自然是谢清平最为关注的，这几年他和妻子的感情越发深厚，自然不忍心她伤心落泪。更何况江夏王妃早早薨逝，江夏王是她唯一的亲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自己都要保住岳父的性命。 不等谢清平开口，李靖安就觉察到了：“舅兄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郡主和王爷受委屈的。” 得到李靖安的承诺，谢清平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殿下。” “舅兄还是叫我二郎吧，殿下听起来怪生分的。” 谢清平只是笑了一下，但并未改口。 李靖安接着看向裴晏：“你说的事情的确是当前最为要紧的，如今所有的士族都巴望着圣上的态度，以此来试探虚实。不仅如此，此次进京还有许多的功臣等待封诰，这些人也都眼巴巴地盼着呢。” 陈知节与裴子翊对视了一眼，他们是随着魏王出生入死的人，自然所有的荣耀都来源于魏王府，只是想想圣上对于魏王的态度，以及东宫对于魏王府的忌惮，他们又有些担忧。 谢清徽看向李靖安：“前几日妾去看太子妃，听说温大人和阴大人已被圣上授予官职，随侍东宫，不知可有此事？” 众人也并未听说此事，听到谢清徽如此发问，他们也不禁看向李靖安。 “确有此事，王妃所言不假。”这件事李靖安早有耳闻。 裴子翊眉头紧皱：“殿下，王妃说的那位阴大人阴平，他是前朝阴将军的亲侄子，当时长安城破，阴将军誓死不投降，无奈只得将他斩杀于军营。 阴平早年父母双亡，是阴将军将他抚养成人，当日阴平也曾为此向咱们府上求过情，但是当时那个状况，不杀阴将军不足以震慑人心。我只怕阴平心生仇恨，如今他又在东宫身边颇为得力，殿下，我们不可不防。” 萧豫端起茶盏没有吭声，东宫和魏王府早年就有分歧，如今随着圣上登基，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即便是没有阴平，两府之间也会有更大的风暴，只是他身为两府的亲戚，平阳的驸马，在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靖安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东宫……罢了，我们先看眼下吧，如今局势不稳，只怕仗还有的打，哪里能顾得了这些事情。” 陈知节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御前总管王内侍笑眯眯的走进来：“老奴给王爷，王妃请安，见过诸位大人。” 李靖安示意他平身：“内侍此刻前来，可是圣上有什么事情？” 王内侍点头：“陛下有旨，请魏王，河东郡公，兰陵郡公即刻到太极殿议事，不得有误。” 谢清徽让明镜塞了一个荷包给他：“内侍一路辛苦。” 王内侍捏了捏荷包笑成了一朵菊花：“多谢王妃，不知王妃有何事吩咐？” 谢清徽笑问：“陛下召的急，想来是什么要紧的差事吧？” 王内侍心领神会：“听闻前日东宫上了处置前朝宗室的折子，陛下看了两日，许是心中有了成算，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只差魏王、赵王和诸位大人了。” 李靖安心中有了底，这才看向谢清徽：“今日恐事务繁忙，你不许因为等我而伤了身子，知道了吗？” 谢清徽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去。 …… 太极殿。 李靖安进殿之后，太子和李承的心腹早已等候多时，看着龙椅上的父亲，李靖安此时心绪复杂，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不只是父子之情，兄弟之义，还有君臣之分。 他率先行礼：“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李靖廷的嘴角挂着笑容，李承点了点头示意他平身。 李承拿起手边的奏折：“这是前日太子递上来的，上面列举了关于前朝宗室人员的安排，魏王，赵王还有诸位爱卿可一同参详。” 李靖安接过折子，太子提议将前朝宗室人员据降为伯爵，交由宗正寺和大理寺管理，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但是此生都不会再有自由。 折

子一个个传下去，赵王眉头紧皱，似乎有所异议，裴晏只是瞟了一眼未曾说话。 所有人都看完之后，李承才发问：“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 赵王自幼是由太子妃抚养长大的，心善仁德不说，再加上今年不过十五岁，断是不肯说违心之言，听到皇帝这样说，赵王便提出反对：“陛下，臣以为东宫对于前朝宗室的处置有些过于严苛，此时正值新朝建立，当行仁厚之道。” 阴平听后冷笑：“赵王自幼长于太子妃之手，心善是好事，可别过于妇人之仁啊。” 李靖廷听后呵斥道：“阴平——” 李靖成狠狠瞪了一眼阴平未再出声，裴仁和韦贞靳二人对视了一眼，并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承看向仍在思索的李靖安：“魏王，你可有什么意见？” 李靖安拱手道：“陛下，臣方才计算了一下前朝宗室人员，大齐人丁凋零，所传不过三代，而且末帝也并未有所出。 这样算来，大齐现存的亲王只有三位，郡王有五位，至于公主们除了远嫁的基本也都早逝。 当年大周灭魏时，元氏皇族枝繁叶茂，宗室多达几百余人，后来周太祖根据他们的爵位降等袭爵，虽然忌惮元氏皇族未曾重用，但是这么多年来，元氏与皇家的联姻也一直没有断绝，如前朝的废太子就娶了元氏女为太子妃。 方才赵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今新朝建立，我们若是对前朝太过苛刻的话，恐伤观望的大臣之心，陛下别忘了，如今南方还有三支势力在盘旋。” 李承点了点头：“那魏王的意思是仿照前朝的降等袭爵？” “正是，前朝宗室不过八位，即便是给他们过高的爵位，朝廷每年用于他们身上的银子也并不多，况且此举最重要的是向前朝彰显新帝的宽怀。 当然了，毕竟是前朝皇族，大家的心中多少都有忌惮，将他们荣养在京就好了，又何必关押到宗正寺呢？” 其余人听了纷纷点头，对比太子的雷霆手段，他们倒是更愿意接受魏王的提议，在座的各位虽然是从龙功臣，只是也有不少人是世家出身。 前朝宗室是弘农杨氏出身，大家同气连枝这么多年，联姻了这么多代，也有不少人家的女儿或者姐妹与杨氏结亲，若当真处置了杨氏，那自己家的姐妹女儿不也要遭殃了吗？ 李承同样听出了魏王言下之意，也是，杨氏的确是不中用了，但是他们背后的姻亲却不可以忽视，例如中山郡王的王妃出自太原王氏，豫章郡王的王妃出自陈郡谢氏，就算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自己也必须优待杨氏皇族。 当然太子的意思他也清楚，东宫无非是想借此来打击世家的力量，只是太子操之过急了，此时天下尚未太平，自己还需要世家力量的支持，倒不如再过些年……李承的眼睛微眯，转而看向太子：“太子，你对于魏王的提议怎么看？” 李靖廷本意是冲着世家来的，既可以巩固他们李氏的皇权，又可以讨阿耶的欢心，只是如今看来，父皇倒是更加满意二弟的建议，李靖廷不得不低头：“魏王的确思虑周全，是臣考虑欠佳了。” 李承摆手笑：“无妨，太子连日来很是辛苦，这件事情就交魏王去做吧，” “是。” 裴晏对萧豫挑了挑眉，眼睛似乎是在说：“合着咱们是来当布景板的？” 萧豫有些无语，忍不住眼神回击：“那你想得罪谁？东宫还是魏王？” 裴晏缩了缩脖子和其余人一起喊告退。 “太子，魏王，赵王，驸马，还有韦爱卿留一下。”李承此时开口。 让这些人留下，那自然谈论的就是家事了，看到韦贞靳，李靖安心下明了，自己的三弟，赵王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李承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的嫡幼子：“阿耶早就为你定下了韦家娘子，你两个嫂嫂也很是满意，如今我儿也十五了，该成家了。” 赵王脸色涨红，韦贞靳却是喜不自胜，早些年的时候，他哪里会想到自己能够成为亲王的岳父，天子的亲家。 韦贞靳匆忙行礼：“臣多谢陛下厚爱。” 李承笑言：“当日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朕自然不能反悔。”说罢又指了指自己的子婿：“你们也都是三郎的哥哥，姐夫，此次三郎成亲也算是咱们国朝的喜事，你们可要好好帮衬才是。” 太子拱手：“阿耶放心，儿子自然会的，只是不知道阿耶定下了什么日子？也叫儿子和太子妃心中有个成算。” 李承拿起手边的奏折：“朕早已经让太史局算好了日子，就定在明年的八月初二。” 李靖安看着弟弟涨红的脸蛋忍不住调侃：“三弟怎么和娘子似的还害

羞了起来？” 李靖成如今还是与两个弟弟一同住在宫里，甚至大半时间依旧赖在东宫，听到二哥说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阿耶，儿子若是成婚了，是不是就要搬出宫外居住了？” 李承点头：“自然如此，你明年就十六了，娶了王妃之后也可以上朝议政了，自然要另开府邸。” 李靖成瘪了瘪嘴：“可是儿子舍不得大嫂，儿子不想离开东宫。” 李承本想训诫几句，但是想到小儿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性子，他母亲早逝，也是太子妃教养的好，若不是真心相待，他又怎么会如此离不开东宫。 李承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安抚：“你早晚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你若是舍不得太子妃，婚后就常常去东宫请安，太子妃抚养你这么多年，看到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会开心的。” 李靖成点头称是，韦贞靳则是心下有了打算，回府之后，他一定要叮嘱女儿尊敬太子妃，只看赵王这个样子，太子妃名为大嫂，倒是胜似婆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