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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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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许知意接到了一通电话。 此时她在吃早餐,生榨的蔬菜汁颜色是浓墨重彩的墨绿,颜色都倒胃口更何谈口感。 许知意面不改色地小口喝下去,剩下的半杯暂且搁置在一边,“干什么?” 来电人是谢玉成。 “不是说今天要搬家,吃完早餐了吗?” 谢玉成举着手机停在楼下,高档公寓的安保严格,将小区围得密不透风,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阿姨在厨房忙活完了,许知意的早餐简单,为了节食一杯蔬菜汁就能解决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大概是玻璃碰了瓷碗。 许知意重新端起杯子,她饮下另外半杯蔬菜汁,蔬菜用破壁机打得绵密,杯中一点残渣也没有。 手机是一阵摩擦的电流声,好像是被人拿到了手里,许知意冷淡地回复:“吃完了。” 谢玉成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许知意方才晾着他,是继续去吃早餐了。 谢玉成想,她一定是不大喜欢有人催她。 “好,搬家公司在下面,我马上上去。” “你这么闲,不会是集团破产了吧。” 许知意撑着桌子站起来,低头朝着玻璃窗外,他居然还真的在下面等着。 天晓得谢玉成今天怎么闲的跟人民公园遛鸟的大爷似的。 谢玉成按下电梯按键,开着暗灯的电梯缓缓上升,“破产了,我的赌资还挺拿不出手的。” 许知意说了是要一半资产,有钱没钱都是一半,赌的就是他破产还是升值。 许知意狡黠得像是只兔子,气不死人不罢休地说:“没关系,对于我来说钱并不重要,你破产我就很开心了。” 谢玉成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开心,有多开心?” 许知意有恃无恐地笑说:“这可比买钻石开心多了,值得我全城放烟花庆祝啊。” 谢玉成要是破产了,他们的婚约也作废,许知意可以跟他彻底拜拜了。 “打开门,我就在外面,让我看看你有多开心。”谢玉成薄唇含笑,虽然是慵懒的态度,却夹杂着几分气势逼人。 许知意收敛了笑,不情不愿地打开门问:“你怎么上来的?” 她要投诉公寓的物业,为什么把人轻而易举地放进来了。 谢玉成脱去了以往正式的商务西装,白色衬衫风格休闲,袖口是英式箭袖,“我也是这儿的业主,只是没来过而已。” 没办法,有钱了就到处买房子,许知意也有这个习惯。 谢玉成整暇以待,“不是说很开心吗?怎么不见你笑?” 许知意怼他道:“别心急,等你破产了就可以看见了。” 谢玉成叹息说:“那我这辈子等不到了,好可惜。” 浑身上下一张嘴最硬的许知意,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棋逢对手。 眼前的许知意露出了爪子,晚一秒就该扑上去咬人了,谢玉成适时地松口,“我打扫了你的卧室和衣帽间,想清楚带哪些东西走,告诉搬家公司的人。” 许知意要搬到他家里去住,作为房子前主人的谢玉成退了会议和工作来监工,不让搬家出什么差错。 东西丢了或坏了,许大小姐要不高兴的。她如果不高兴地沙发上一坐,索性不搬了,谢玉成可不知道怎么哄,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 衣帽间里的珠宝衣服许知意再三嘱咐,满满当当拉了一个大卡车,好在是把许知意最珍惜的东西打包走了。 谢玉成询问道:“阿姨也去吗?” “她不去,”许知意摇头,她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我的营养师会上西山交代一下饮食习惯。” 在许知意公寓做饭的阿姨要走了,毕竟谢玉成家里有厨师和保洁,阿姨不愿同陌生人一起做饭,省的生事端。 许知意给薪水大方,又写了推荐给阿姨找好了下一个雇主。有许大小姐的推荐,接下来的雇主定然会客气对待她。 公寓里除了大型家具,其余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谢玉成住的地方是在西山,崭新的柏油马路像条彩带缠住了山,茂密的青葱林木遮不住矗立的建筑。 许知意住在许家老宅的二楼,远离噪音,上午的阳光地铺满地板,照得室内暖和。 谢玉成给她安排的卧室也是在二楼,照样是阳光温和,能听见枝丫上的鸟叫,听不见一楼的人声。二楼的楼梯上去,不远不近,挺好。 东西搬进来又是一个大工程,许知意

的房间装饰得精致漂亮,浅淡而缤纷的颜色和谐地出现在同一个房间内,色调搭配得由深入浅。 许知意快步走到衣帽间,她的礼服裙子上都编了号,但是衣帽间格局变了,她要立刻决定好首饰衣服的位置。 其实原本今天是不热的,许知意收拾东西忙碌了一会儿便感觉到了热意。 手捧着饰品的搬家工作人员路过,许知意顺手抽出一把折扇,“区域都划分好了,放下就可以。” 扇子“唰”的一声打开,白色的扇面,绘着人物风景画,一闪一闪的颗粒是镊子粘上去的碎钻。 许知意一轻一重地扇着风,鬓边的一绺黑发仿佛跳着舞,是红唇黑发凌乱美。 她好奇地看着隔壁房间,单手熟练地收了扇子,“这是你的房间?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谢玉成倚在房间门口,双手抱胸监视着里面的人摆放东西,他轻轻颔首,算是默认。 许知意得到他的允许,手放在古铜色的把手上,轻轻转动。 谢玉成的房间是咖啡棕色调,许知意踩到了圆形的长毛毯,柔和的羽毛质感轻托着她的脚。 窗子打开着,窗外的那棵树是许知意窗前的那棵,被两人卧室中间的墙壁分隔在两个窗户里。 许知意的扇子点着胸口,她记得有一个粉色的陶瓷被子放在房间里了。 许知意折回房间,沉静地把杯子放在了谢玉成的咖色床头柜上。 陶瓷杯子是蝴蝶结的造型,玫粉色与咖色形成强烈的冲击,许知意没忍住,她莫名觉得好笑。 一抬头,许知意发现谢玉成双手抱胸倚着门看她。 “我把杯子放在这里证明我们关系好,你也好向妈妈交代。”许知意又看了看杯子,她笑眯眯地强调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杯子,交给你保管了。” 说完,她要出去。 谢玉成放下胳膊抬腿让出一条道,许知意的扇子胡乱飞舞,吹去的风拂到白色衬衫,裹着清甜的香气。 陶瓷杯子的造型可爱,玫粉色仿佛是闯入这间房的外来者,偏生又是谢玉成自己让这东西到房间里来的。 …… 扫墓的这天,虾青色的天空飘起了小雨。雨水缠绵,摸到手里似若无物。 一行人黑白的行装,一把把黑色的伞宛如行着肃穆的礼,雨水从伞檐落下,融进地上的水洼,悄无声息。 关如越神情庄严地站在墓碑前,双手掌住龙头拐杖,抵着平坦的地面,深深嵌进了地里。 许知意的伞向上抬了抬,她瞥到了墓碑上爷爷的照片,许知意没见过爷爷,他走得太早了。 这么多年,奶奶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父亲许兴朝捧着花来到墓碑前,弯腰送上了花,是白色的百合和金黄的菊花。 细密如针脚的雨下着,盛开的花瓣上凝成了水珠。 关如越望着照片上的人,“蕴和,你的孙女来看你了。” 许知意出声叫道:“爷爷,我是知意,我来看您了。” 关如越惨淡地笑一笑,“我们的知意如今也找到可以共处一生的人,他叫谢玉成,今天也来看你。” 谢玉成闻声上前,弯下挺直的腰,在墓前鞠了一躬。 许知意撑着伞,墓园里的谢玉成沉默寡言,像是被锋利的刀刻出的棱角。 她记得他有一个去世的养父,那谢玉成又是什么时候去扫墓。 关如越在墓碑前说了几句话,然后是良久的沉默,她的眼眶红了,却没有泪流下来。 许知意知道奶奶想哭,但是她不在别人面前哭,除了爷爷葬礼那一回,她哭得撕心裂肺,哭昏了过去。 一行人离开了墓园,谢玉成要回公司上班,许知意被妈妈叫到了一边。 “知意,你跟妈妈说为什么答应他?” 阮青雪一连几日都没想明白,她要跟女儿问个清楚。 “妈,我拒绝不了奶奶。” 许知意抬脚,上了台阶是封顶的长廊,她收伞抖抖了雨水。 阮青雪蹙眉道:“上次我给你介绍的盛明韶是盛家长子,结果他也不合你的心意。” 许知意边走边说:“我们没什么关系,聪明的人当然不选择掺和进来,这对他没有好处。” 跟盛明韶合作,可比跟谢玉成合作吃亏多了,他要的可不止是联姻。 “我总觉得谢玉成心思深沉,有些男人他对你好喜欢你,其实不过是想要获得你的信任。” “妈妈,”许知意拉着她的手,“

你觉得他对我不够真心,谁对我真心呢?盛明绍也不过是为了利益,大家都是别有所图。” 阮青雪茫然了一瞬,她说:“知意,妈妈同意你自己生活了,你为什么非要答应他。” 为什么呢?因为本来就是假的订婚,因为她最后不会跟谢玉成结婚。 这些,许知意通通不能告诉阮青雪。 “奶奶让我带他过来,谢玉成见到爷爷了。”许知意说:“奶奶是高兴的,我从来没见她在爷爷墓前说这么多的话。” 阮青雪不明白,“你的爷爷早就去世了,知意。” 她们走在长廊下,阮青雪的背后一片凉意。 许知意放下妈妈的手,手里拎着的伞换了一只手拎,“我想让奶奶高兴一点也好,至于结婚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远处是绵延的山脉,青天绿山,低矮的花一丛丛。 许知意昂首眺望着远方,封着顶的长廊阻碍不了广阔的景色。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妈妈,我长大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从小到大我没让您失望过,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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