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快刀斩乱麻】
“铛铛铛”不知是谁敲着一面铜锣在奉军右翼驻地中跑来跑责,边敲铜锣边喊:“开饭喽!开饭喽!弟兄们抄家伙去团练营里吃饭啦!”青砖瓦房的右翼办事房已经去没了主人,成为几个营头的管带官聚首、喝酒、闲话之地。奉军一个月没关饷,弟兄们都跟着团练吃饭了,营官们的日子却照常过得滋润。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该聚赌就聚赌此时,四个营管带就扎堆在一起喝酒、吃肉,顺便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才几天呐?
那日宋帅、裕帅和冯镇台来过之后,似乎,这营中就透着几分诡异气息来。先是去团练营吃饭的弟兄们偷偷议论,说什么“当奉军的并不如当团练”:接着,素有好人缘、好口碑的老将冯镇台来要了一批人,有战前、战中发到奉军的武备生去营务处和亲军哨,有去参加随营学堂的哨长、什长,步、马、炮、工、*各十人。如此一来奉军八个营头另三个哨,除了营官、哨官和少数哨长、戈什哈之外,官弁都没了,那些穷当兵的也失去了约束。其实,留下的营哨官们也懒得约束部下,巴不得这些家伙没了约束,胆子肥了,瞎折腾点动静出来才好。
武毅军要收编奉军,这事儿好啊!按照以往的规矩武毅军统领大人得大排筵席,请奉军各营头的官弁大吃大喝一顿,许下若干好处之后,才能成。瞅着老冯久无动静,奉军的官弁们们都在寻思着,是不是要等那个杨统领回来才能办理呢?
估计是!听说,杨格带着武毅军主力又在青苔峪堡打了个不大不小
的胜仗歼敌近一个大队。听说现在武毅军营务处的人都懒橡了,那个提调草振声还曾放话说“咱武毅军现在不打一战报一战的战果了,而是一个月汇拢了才报,除非,又打一个矢胜仗”瞅瞅,瞅瞅,这口气得有多大呀?歼敌一个大队的战果得换多少赏银啊?那个草提调不是才入武毅军营务处办事儿的吗?
所以啊,要想在武毅军里混个人五人六还得在冯镇台面前拿捏一下,等杨格来请,那样才可能委以重任,得到白hh的赏银。
营官们喝着酒,谈论的也无非就是这些话当然,有时候烧锅子灌多了几口,弟兄们在营里没约束的事儿可以说成吓唬人的“哗变”如此而已。
打仗无能,闹哗变能闹出啥h样来?众人自己个儿也掂量过,杨格如今在辽东战场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一个请辞、闹哗变还能得封赏的主儿,奉军真闹哗变跟他对着干?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因此,吴品贤、段士杰等人喝酒之前都要跟戈什哈打招呼…“爷几个喝酒你们把住门,但凡爷喝多了,你们一定得拦住爷。
1炖年2月刀日凌晨一点左右,冯义和、曹翰、草振声带着亲军哨、随营学堂的一百五十名学员荷枪实弹上了堡墙。堡西,团练三营和猎户营也悄悄行动起来,分别围了奉军左翼、右翼的营地。一切就绪后,冯义和在南面的堡楼子上挥舞了几下火把。
黑暗中,武毅军2营和3营的两个哨在戴超、宋占标、玉瑞的带领下跑步而来,在猎户营管带李樾的引领下并未入堡,而是直扑最近的奉军右翼营地。
千余人“咵咵”的整齐跑步声惊破了无数人的美梦,奉军的低级官弁和弟兄们纷纷起身,涌到帐篷口、窗户孔一看,哎哟妈呀,这谁啊?
这么多人,这么多火把,一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样子?哎哟,一群看似官长模样的径直去了办事房?
穷当兵的瞬即明白过来,这些天有些交好的团练弟兄们说道的事儿果真来了!那咱穷当兵的有奔头了!赶紧的,穿衣打扮,搞得整整齐齐的坐在铺位上等着,等着洋号吹起,等着武毅军的大人们训话、整编,哈哈,过一会儿,老子也是能杀倭鬼子、拿大把大把赏银的武毅军了!
办事房外,几个戈什哈早吓懵了,一看到几个有顶子、穿着没有营号五云褂的人走近,自动的就闪到一边,低头、缩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们的管带矢人都在里面?”
有个胆子大的抬头一瞅,哟喂,是个黄马褂、蓝翎子,赶紧一个扎马下去道:“回大人的话,四位管营大人都在内里,喝酒了,估计已经睡下。”
玉瑞嗯了一声,摆手让那戈什哈闪开,抬起一脚“蓬”的一声踹开房门,一扭头,道:“都拿了!”
“是!”一群二营3哨弟兄在哨官傅春祥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从被窝里拎起几个家伙就拖出门来。那几人估计是真喝多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被拖到门口感觉到严寒了,才陡然清醒了几分,开口就骂:“他娘的你们作
“啪”的一声脆响,开骂的段士杰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头晕脑胀之际还急着军中如今没有统领,营官就是最大,哪个敢打老子,一股子热劲儿窜上头来,兀自喝骂道:“谁?敢打老子,来人,捆起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顿时,段士杰没音了。
旁边的吴品贤早吓醒了,看清楚来者正是武毅军,还有一个二等侍卫在内。
啧啧若换做是旗军的话,那二等侍卫就足领一军千余号人马了!
“大人,大人莫怪,段营官喝多了,酒还没醒,唐突了大人。”吴品贤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只能向那蓝翎子赔笑道:“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又为何拿了卑职等人?”
“拿你?嗤!”玉瑞冷笑一声,正色道:“奉芦榆防军帮办杨大人之令,遣送奉军营管带官、哨官、督队官吴品贤、段士杰等二十一人回直隶督署,另行诠叙任用!滚吧!老子懒得劳动弟兄们,自己滚出营去!”吴品贤等人懵了,天底下大清国有这么个整编法子的吗?但是,话从蓝翎侍卫嘴里说出来,看看身边的那些个武毅军一脸不屑的样子,再看看远处一队队明火执仗控制了各营房、各帐篷的武毅军们,傻子都知道大势已去,几个营官、哨官根本就翻不起浪头来。得,好歹能回直隶督署去,凭着老子在淮军中打混了几十年换个地方照样吃香喝辣!
一群营哨官们穿了衣服,带了私财,连戈什哈都没跟一个,灰溜溜的出了大营,没入黑夜之中。
奉军左翼的大营内杨格带着亲军营郭宗铭哨、包锐锋马队的弟兄们也轻松的解决了问题。军号声响起,在武毅军的看护下,奉军各鼻士卒纷纷按照营伍开进堡内,在北堡门后的大操场上列队候命。
杨格和冯义和站在堡楼上,借着四处的灯笼火把的光线把源源进入堡内的奉军官兵们看了个实在。绝大多数的官兵们没有怨艾之情,反倒一个个面上挂着喜气对武毅军如此动作并未任何的抵触,甚至还有胆子大,比较滑头的士卒们向周围相识的团练、猎户营弟兄打招呼。
不一会儿奉军列队完毕,八个营头和另三个哨形成九个方阵前三后三,看起来还算齐整。
亲军营第一哨哨官郭宗铭迈步上了旗台,军姿标准的立正,稍息后,提声道:“奉军弟兄们!愿意当武毅军打鬼子的,向前一步…
走!”心思不太一样,动作也就不太齐整,四千余人迈步各有先后,却也勉强算是九个方阵整体的向前迈进了一步。
堡楼上,冯义和嘀咕了一句:“致之啊,你的快刀斩乱麻果真好用。咱们下去?”快刀斩乱麻!没有时间跟奉军各营蘑菇,也没功夫跟各部淮军将领以及督署磨牙口的杨格唯有采用这种见效快,却容易伤奉军兄弟们脸子的办法。伤了也就伤了,使个法子补回来就是!奉军哪有好脸子啊?当上武毅军,那才是面子!
杨格对普通淮军士卒的心思摸得很准~既然是当兵吃粮开到战场上,与其打败仗丢人、丢枪、丢命,不如跟着一个如武毅军的团体,跟着杨格这样善于打胜仗的统领大人,打胜仗死人少啊,打胜仗能立功寻求出身啊,打胜仗能得到赏银啊!活着、升官、发财普通士卒没有多高的精神境界,他们当兵吃粮的初衷就是如此,怪不得谁,杨格也不愿意去挑剔。
当初的武毅军中营也不过如此,乃是一场场胜仗从小打到大,逐渐提振士气到巅峰之间,进而在官兵们心目中建立起身为武毅军的荣誉感来。到了这种境界,他们就可以称为“军人”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群奉军官兵们在武毅军中也会逐渐的成为军人,成为真正的武毅军军人。
两人快步走下堡楼,在堡墙上、操场上的四千余名奉军官兵和三千多武毅军官兵的注目下,杨格落后半步登上旗台,向致礼的郭宗铭还礼之后,招手示意。
曹翰带着十多名弟兄抬着几个大箩筐出现了,箩筐没有加盖,白hh的银子映射出火把、灯笼的光线,显得有些发红或者发黄。管它发红还是发黄,落在奉军官兵们眼里的就是银子,能买酒卖肉、买地置业、娶媳妇养小子的银子!
银子抬出来了,不急,各营都没有头,谁来领?谁去发?
冯义和“嗯吭”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份来,立时有马弁挑了灯笼站在镇台大人身后。
“武毅军营务处请准辽东淮军前敌营务处,以武毅军第2、第3营、
炮1哨、亲军营第1、第口(新奉军抽调)哨、马队右营、左翼马队哨及营务处马弁若干,混编老奉军八营另三哨为武毅军第2、第3营,武毅军德州总兵镇标第1、第2、第3营,骑兵第1、第2营、炮兵第2营、*重第三队、工兵第2队、亲军营第1哨、镇标亲军1哨及随营学堂。以宋占标、黄任分任武毅军第2、第3营管带官:以草振声、曾华选、邓戡为武毅军德州镇标第1、第2、第3营管带官:以包锐锋、贾芳久为骑兵第1、
第2营管带官:以王传义暂代炮兵第二营管带官……”
郭宗铭待老将宣读过后,提升道:“老奉军弟兄们听令,步队营官兵原地待命,马队官兵向左转,目标西堡门外,齐步走!炮队官兵,向右转,目标东堡门,齐步走!“八百多头上新顶了“武毅军”三个字的弟兄们精神抖擞的开向东、
西门外,从他们步出堡门的那一刻起“奉军”这个字眼就彻底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