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后是姐姐
"你俩个和小德子去到堂外守着吧，皇后有话要问太原公。”春草看着莫小丰呲牙咧嘴地喝下一碗醋，淡淡地吩咐道。
待"中和堂”内只剩下莫小丰与春草二人，春草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公子，婢子接下来是代娘娘向您问话，您的每一句答话婢子都将一字不落地回宫禀奏给娘娘，所以，请您务须如实对答。”
“臣不敢欺哄娘娘。"
春草点点头，挺直了腰板，以皇后的原话问道："晋阳乐，听说今日北城出了些事情，你可知详情?"
晋阳乐?这难道是贺嵩的小名吗?
莫小丰还记得在大将军府上时，贺祟好像也这样称呼过自己，此时听到春草转达皇后的问话时开口便唤小名，不禁心中陡起疑惑：这位皇后若不是贺嵩极为亲近之人，怎么会开口便唤他的小名呢？
一闪念之间，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如实回答皇后的问询，便答道：
"回禀娘娘，臣听杨司马禀说，今日午后有一男子醉闯戚里的宝林尼寺，为寺尼所逐，在翻墙逃走时失足摔死了。还有，有一队押解犯人的军士途经戚里外南街时，突遇贼人袭击，有几名军士中箭身亡。”
春草"哦”了一声，又问：“听说囚车遇袭后不久，大将军就派人前往大理寺将叛臣高仲密之妻李氏接去了大将军府，确有此事吗?"
莫小丰见皇后并没问起孙迁坠亡一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据实答道：“臣和杨司马去向大将军禀报案情时，杨司马曾向大将军问过此事，大将军当时没有否认。"
他忽然觉得这么说不妥，似有告大哥状的嫌疑，连忙又解释道："大将军可能是欲亲自讯问案情，才将李氏接至府中的吧。"
春草对莫小丰画蛇添足般的解释感到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杨先生可否向你说起过，有可能是高家人指使人打劫的囚车?"
莫小丰吓了一跳，心说：皇后身在深宫后苑，怎么会单凭一则消息就推测出打劫囚车的背后主使是高季式呢?
"回禀娘娘，杨司马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曾与臣前去北城的三台军营巡查过。"莫小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点到为止，没有将高季式称醉不出，他和杨遵实际未入军营的经过全都说出来。
"娘娘要问的就是这些。下面是戒谕二公子的话，望公子谨记。"春草一句话没有多问，换副语气说道，“父亲调你来邺时有话，衙署内一应公务尽托杨司马掌理，你只需用心读即可，别的事一概不必干预，自今往后，陛下和我会时常考校你的功课，要是发现你荒废了学业，定会从重责罚。“
春草最后转达的这番皇后的训诫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莫小丰却立即从中获取到了几个对他很实用的信息：
首先，他基本确认了皇后是贺嵩的姐姐，这也印证了之前他对于皇后身份的猜测。
其次，对于杨遵与贺嵩之间的关系，他得到了一个权威且清晰的解释：贺嵩只是个挂名的“主官儿"，杨遵这位司马才是经过那位远在晋阳的丞相，也就是贺嵩的父亲正式授权的真正执掌一方军政庶务的实权人物。
第三，皇后今晚派春草以赏赐"醒酒汤”为名来向他探听消息，很可能事先是与皇帝通了气，甚至是受皇帝指使的。
"请姐姐放心，臣弟定当谨遵教诲，专心读的。”莫小丰偷眼觑着春草脸上的表情，有意改了称呼，试探性地说道。
"二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婢子回宫去代禀给娘娘的话吗?如果没有，婢子就此告辞了。"春草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纠正他对皇后的称呼，敛衽提出告辞道。
莫小丰心知春草急于回宫去向皇后禀报消息，遂未多加挽留，只说了声"请娘娘善保凤体"，便传唤小德子，坚持要亲自送春草等人出衙。
"二公子今日一早便被娘娘传进宫去，又是天黑方才返回衙署，想必落下了不少先生布置的功课，婢子不是外人，不敢有劳公子相送。公子还是加紧温吧。"春草口中推辞着，走至堂口，忽地止住脚步，回身指着案上放着的另一个还未打开的食盒对莫小丰说道，"娘娘惦念着二公子夜晚还要温，赏了些糕饼供您宵夜。赏得多，公子不妨分些给杨先生吃。"言毕，菀尔一笑，带着两名小宦官扬长去了。
望着春草等人离去的背影，一个疑问在莫小丰脑海之中冒了出来：皇后既然与贺祟，贺嵩是一家人，又高度关注戚里打劫囚车一案，为何不派人直接去问贺祟，而要兜了个圈子来问贺嵩呢?莫非兄弟姐妹之间也有远近亲疏的差别吗?
一股冷风突如其来地刮来，激得莫小丰打了个寒战，顿感腹内空落落的，在定国寺吃的那点儿斋饭早就不知化成了什么。
他朝堂外张望张望，小德子也不见了人影，失望地转身走到几案前，打开食盒，想吃些皇后赏赐的糕点垫垫饥。
食盒里摆放着两碟宫廷细点，每一碟都有七八块，足够两三人宵夜了：一碟是类似于苏氏月饼的酥麻软饼，另一碟则是五瓣梅花形状的绿豆糕。
莫小丰伸手先拈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绿豆糕有一股蜂蜜与猪油掺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加上他刚喝了碗醋，味觉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只吃了一块便吃不下去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声音，举止酷似高中同学方雯的小尼姑步摇，心头不禁起了一丝新的希望：如果能够证实步摇就是方雯的化身，那么自己在这一世就不再是孤单的了，说不准还会演绎出一个崭新的故事来。
尽管莫小丰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着，还是感觉舒服了些。
"公子，该做功课了。”小德子双手捧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轻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