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立竿见影
段青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裙衫，答道：“也许吧。不过你说这么高的城墙，他难道是飞上来的吗？＂
似乎是回应她提出的疑问似的，钱辛跑过来向莫小丰禀报道：＂在步道以西不过百步的地方发现一处飞抓搭扣的痕迹。郡主追踪的白衣人很可能是用飞抓搭扣于城垛攀缘而上的。职下又向西走了里许，雪地上并无脚印，那人攀上城墙后应是朝东跑了。”
莫小丰点点头，仍旧盯着雪地上残留的脚印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光景，雪地上的脚印不见了。
莫小丰确认前方再无脚印后，返回脚印消失的地方手抚城墙垛口向下了望，依稀可见宫城内一座座殿宇的轮廊。
“太原公，您瞧，这里也有飞抓搭扣过的痕迹。＂钱辛在离他不远处俯身察看着城墙，忽然叫道。
莫小丰，段青竹走过去，依着钱辛手指的位置凑近观瞧，果然看见青石砌就的城墙上有处清晰的白点。
“钱辛，你带人下城去看看，能否查找到那人缒城后留下的脚印。＂莫小丰眼望漫天飞舞的雪花，心知追踪到白衣夜行人的希望已不大了，依旧吩咐道。
钱辛领命走后，莫小丰问段青竹道：“郡主，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白衣人的吧。＂
段青竹听他对自己改了称呼，失望地噘了噘嘴，说道：“你不是说没空看房子嘛，今天柳姐姐向我推荐了几处宅院，我便带着绣去相看相看，谁知看着看着就下起了雪来，我俩本想在相看的宅院内避上一会儿，等雪停了，再回北城相看另一处宅院的。谁知直到天黑，这雪仍然下得很大。没办法，我俩只得打消了相看另一处宅院的念头，打算直接返回柳姐姐那里。”
这时，莫小丰远远地望见钱辛带着几个人已下了城墙，朝这边走来，便扬起手臂冲他们示意。
段青竹见他并没有在专注地听自己说话，不满地叫道：＂喂，你要不要听了？不想听的话，我就走了！”
“我听着呢，你接着说。”莫小丰只好冲她抱拳赔礼道。
“当我和绣走到定国寺附近时，忽然看见一条白色的人影从定国寺的后墙跳了出来，飞快地向南跑去。我觉着奇怪，便调转马头，追了过去。可是。。。＂
下面的话不用说莫小丰已经知道了。他看见钱辛带着人开始在城墙下面仔细查找脚印，便对段青竹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琐碎，郡主请回去歇息吧。＂
段青竹今天实则相中了南城的一座宅院，原想趁机和莫小丰好好说叨说叨的，见他此刻在专心查案，只得悻悻地说道：“好吧。改天你若得了空，和我一同看看宅院去呗。”
莫小丰敷衍着送走了段青竹主仆二人，再返回时却见钱辛在城墙下冲他摆手道：＂雪太大，已经看不到脚印了。＂
他凝望前方影影绰绰的殿阁出了会儿神，转身向城下走去。
与钱辛在广阳门会合，正要一同前往定国寺，忽听身后有人说道：“那不是太原公吗？咱们赶紧去见个礼吧。＂
莫小丰循声转头看去，见是曹本顺，安必大，于元三位台长带着几十个难民肩扛手拿着冬衣，棉被等物什正朝这边走来。
“几位，你们这是？”他摆手制止了曹本顺等人向自己行礼，问道。
“回禀太原公，这大雪天的，陈将军亲自带领各位军爷为咱们搬运冬衣，棉被着实辛苦了。”曹本顺点头哈腰地答道，“我们三个寻思着叫各位军爷歇一歇，便向陈将军请求，带着兄弟们来搬运尚缺的冬衣，棉被，可巧在这儿遇见了您。天都这么晚了，您还没回衙歇着呢。”
莫小丰打从看见曹本顺出现在广阳门的一刹那，就明白自己在三台演的那一出戏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曹本顺显然是坐不住了呀！这是要借机去向同伙通报消息，还是急于打探邺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惹得他这位京尹接连发作陈山提，卫祥等人。
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装作没听出曹本顺话里的试探之意，冲三位台长拱了拱手，沉声说道：＂三位有劳了。这个陈山提，倒会讨巧，哼！”
曹本顺赶忙替陈山提辩解道：“不关陈将军的事，纯粹是我们几个过意不去，主动要求来搬运冬衣，棉被的，是不是啊，老安，老于？”
安必大，于元两个笑着附和道：＂老曹说的是，陈将军此刻正带人修补漏雪的大殿呢。您可别误会了他。＂
莫小丰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曹本顺看见只有钱辛，顾阿改等几个人跟随在莫小丰身边，讨好地说道：＂路上的雪已积了半尺多厚，要不然我派几个兄弟护送太原公回衙吧。＂
＂不用。”莫小丰有意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定国寺，说道，“我还要到那里办点儿事，你们快回去吧，别冻着了老人娃儿们。＂
“哎哎，小的遵命。”曹本顺诺诺连声地答应着，朝定国寺的方向望了望，带人先走了。
莫小丰站在广阳门下，目送曹本顺一行人渐行渐远。他虽然没有在这一行人里看到卫祥，心里却十分确信：卫祥此时一定在暗中严密监视着曹本顺的一举一动。
崔季舒虽然不知道昨日定国寺接连发生的几起命案，可也听说过白无常时常在邺都现身的传言，并且，他向来笃奉儒家，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怪妖魔。因此，当他带领军士前去查封定国寺时，是奔着清查出装神弄鬼，假扮白无常的僧人这一目的来的。
然而，在他的督促下，定国寺内的一干僧众汇集于大雄宝殿，由临时主持寺务的了然逐一点名之后，崔季舒发现，登记在册的一百一十五名沙门居然一个不落地都在殿内！
为防止有人冒名顶替，他还亲自抽取了十几个人，一一验证其体貌特征，最终确认无一人作伪。
这样，等到莫小丰赶到时，崔季舒已基本获得了一个判断：段青竹所见的白衣夜行人并非出自定国寺内，是个外来的人！
外来的人？
莫小丰听罢崔季舒的禀报，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一座座殿阁矗立在风雪之中的画面，沉吟着说道：“既然是外来的不速之客，那就查查他是找谁来的吧。＂
崔季舒点头道：“大都督所言甚是。然而要在上百人中查问出白衣人来找的人，只怕需要耗费些时间。依下官之见，可否将此事交给杨司马来主持？”
莫小丰眼珠转了转，说道：“那就派人请杨先生到此，由崔常侍向他介绍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杨遵接到传请，赶来定国寺时已到了二更时分，外面的雪下得小了些。他听崔季舒讲述了事件的来由，当即提出了一个请求：“定国寺系佛门律院所在寺院，未曾知会沙门统便查讯寺僧恐怕不妥。能否待明日征得法上大统的允准后再着手进行查讯？＂
按理说，杨遵所提的请求并无不妥，可莫小丰想到七帝寺里不仅有受雪隼操纵的本愿，还有一位时常入宫传授皇帝武技的会安和尚，不免犹豫起来，遂问崔季舒道：＂崔常侍以为如何？＂